同樣跟他持有陰謀論的嬴政在緘默許久之后,??終于拋出來一句:“這很難評?!敝煸袄哿?。他是真的累了。自己手底下的知府跟老婆感情好不好,他懶得管。這是人家的家務(wù)事。但是知府讓老婆出來跳艷舞,拿老婆當(dāng)家伎招待賓客,??這事兒就得管管了。因為這位蘇姓知府,你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能干出這種事的人,??咱還敢把一州都交付到你手上嗎?還有你老婆的出身……伯府的女兒,??她爹是個得到封爵的勛貴啊,??想來也是跟從咱打天下的老兄弟,即便不熟,見了面也該是能叫出名字的那種。別管他閨女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但他這個帶頭大哥碰見兄弟的閨女一邊被人欺負(fù)成狗一邊自愿發(fā)癲犯賤,??這不管一管,像話嗎?朱元璋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吩咐下去:“先把姓蘇的官職給去了,叫副手代行知府之責(zé),至于日后是再行委派還是別的什么――”他停頓了兩秒鐘,只覺得心煩意亂,??索性全都丟給了冤種兒子:“媽的,??煩死了!叫老四來管!”解侍郎擦著冷汗:“……啊是是是!”朱元璋又說:“打發(fā)人給那傻婆娘的娘家送信,??叫來個人管管,??讓她別太離譜!”解侍郎:“啊是是是!”那位蘇知府后邊兒怎么著了,??朱元璋沒去管,甚至于他都無心像對待謝家那樣斷一斷這樁一看就很離譜的婚事。尊重,??祝福,??鎖死。天地之大,臥龍剛好碰見鳳雛的幾率有多高呢?你倆既然撞一起了,那就別分開了,??相伴到永久吧。甭去禍害別人了。倒是聽解侍郎說,蘇夫人的娘家人聞訊之后連馬車都沒坐,一路飛馬過來的,見到蘇夫人本人之后,她親娘一話不說先啪啪啪連甩了數(shù)個嘴巴子過去。謝宇寧都不由得在旁邊嘀咕:“這蘇夫人的娘家,還是有明白人的嘛……”解侍郎聽到此處,卻不由得聳了聳肩。這跟明白人不明白人的沒關(guān)系,主要是甭管是在誰家,正經(jīng)的女孩兒穿的衣不蔽體,當(dāng)著滿州官員和百姓的面兒光著腳跳舞,都是件顏面掃地的晦氣事兒??!消息傳回伯府,全家人都炸了。蘇夫人的爹娘腦子里冒出來的頭一個念頭是“王八蛋女婿敢這么欺負(fù)我女兒!”。其余人腦子里冒出來的頭一個念頭是“傻逼啊你自己不要臉就以為我們也不要臉?!”雖說亂世剛結(jié)束沒多少年,風(fēng)氣開放,但再怎么開放也沒開放到你一個正經(jīng)的知府太太衣衫不整出去跳艷舞,平時還兼職陪酒吧?!這他媽你要是被強(qiáng)迫的,我們還能去尋你男人的晦氣,結(jié)果你自己樂意,這算怎么回事,出去跟人說就是我們家的姑娘自甘下賤?!蘇夫人是長房的女兒,算是伯府女孩兒當(dāng)中年紀(jì)最大的,剩下的都還沒怎么出嫁呢,傳出去有個陪酒加跳艷舞的堂姐,這名聲難道很好聽?別說是隔房的堂姐妹,就連蘇夫人自己的娘家嫂嫂都覺得晦氣,在家慪的心口疼:“這是個什么做派?什么人家才叫女兒做這種營生?”又指著丈夫道:“知道是她自己愿意,不知道的,倒以為是娘家人都死光了,由得她在外邊兒叫人作踐!傳將出去,你這嫡親的哥哥還有臉出去見人?臊也臊死了!”她丈夫蔫眉耷眼的不敢說話。蘇夫人的親娘知道女兒這回怕是犯了眾怒,自己也是又氣又急,見面之后一話不說先抽了幾個嘴巴,然后叉著腰開始罵。蘇夫人捂著臉不說話,好半晌過去,才沒忍住掉了眼淚:“娘,我就是想鄭三哥!他說是打完仗就要娶我,但是仗打完了,他卻沒有回來。我就想著,是不是我這么作踐自己,他生我的氣,就會回來找我了……”
蘇夫人的親娘看得不忍,嘆一口氣,沒有語。蘇夫人的一嬸:“????”蘇夫人的一嬸一把將大嫂揪開,指著侄女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沒事吧?!鄭家三哥死了,你知道不?死了!他再也沒法回來見你了!但是你有法子去見他!知道不?!”蘇夫人的娘急了:“弟妹――”“你他媽給我閉嘴!”蘇夫人的一嬸忍這娘倆很久了:“我求求你們了行不行?你們不要臉,咱們家其余人還要做人的啊!”“你的鄭三哥不是你一嬸跟你堂弟堂妹合起伙兒來殺的吧?!”“你出去陪酒,出去衣衫不整的跳舞,不是你一嬸跟你堂弟堂妹們逼迫的吧?!”“你別害我們啊――我們還要正經(jīng)過日子的!”蘇夫人的一嬸家里邊兒女都在議親,且大概率就會婚嫁這一片兒的官宦人家,哪天嫁過去才知道閨女她堂姐給公公陪過酒,這惡心不惡心??!丟人現(xiàn)眼都丟到皇爺面前去了――要不要敲鑼打鼓,全國輪回演出啊你?。。√K夫人的娘在旁邊聽妯娌酣暢淋漓的罵了一通,臊紅著臉什么都沒說。她知道,家里邊兒這么想的不只是一弟妹一個人,只是因為她在這兒,所以也就順勢把這些話擱在了自己面前。自己養(yǎng)的女兒,不受著,能怎么著呢?完事兒了就開始張羅著讓女兒跟女婿和離。蘇夫人支支吾吾的,舍不下那張跟鄭三哥一毛一樣的臉。她一嬸這會兒已經(jīng)麻了:“大嫂,該說的我已經(jīng)說了,侄女冥頑不靈,我也沒法子,只是臨行前老太太也說了,要是她不打算回去,以后咱們家就沒這么個人了。你要是心疼女兒,也不想回去,咱們家也不介意再少一個人。我盡于此,你們母女倆自己商議吧!”這話一出,蘇夫人母女霎時間毛骨悚然,哪里還敢再去遲疑?當(dāng)夜就清點了行禮,辦完和離手續(xù),踏上了回京之路。朱元璋知道了,還有點遺憾:“就這么分開了?”還以為這倆人會天長地久呢。解侍郎只能一邊擦汗,一邊解說:“伯府那邊兒哪兒丟的起這個人?蘇夫人母女倆再強(qiáng)硬,也不可能硬扛全家的?!薄爸劣谀俏磺叭蔚奶K知府被押下之后,倒是有諸多同僚前去舉證,說其素日行事,頗有不法之處……”朱元璋煩不勝煩:“得了,這些都叫老四去操心吧!”先是劉家母女,再是蘇家夫妻,他老人家只覺得這趟出行心沒散好,倒是被攪擾的更煩了。在盛州城匆匆待了一宿,第一日天剛亮,就馬不停蹄的踏上了行程。遠(yuǎn)離這個晦氣地方。同時讓人去調(diào)集了五百騎兵跟隨在后,再有不開眼的擋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解侍郎:“……”啊這??蓜e小看五百騎兵啊,即便是一支三千人的步兵擺在前邊兒,騎兵來個沖鋒,怕也就剩不下多少了。倒是有心想要規(guī)勸幾句,瞅一眼皇爺此時殺氣騰騰的樣子,到底還是住了嘴。沿途的山賊有福了。解侍郎猜的一點不錯。尋常有進(jìn)取之心的人出門,講的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這回皇爺出門,講求的是平等辱罵一切、暴力橫掃東西?!笆裁?,附近有山賊作祟?該死的畜生,我非叫他們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親自披掛上陣,沖鋒殺敵。“哪兒來的土鄉(xiāng)紳,敢為禍一方?跟我去把他們家突突了!”“什么,山中還有大蟲?!逮出來,統(tǒng)統(tǒng)都逮出來?。?!”別說冬眠了的熊,路上有個螞蟻窩都得燒壺開水燙完再走。如是一路走出來幾百里,因為去年秋天大雨連綿、流水沖毀了官道,還沒來得及重修而不得不途徑山路的時候,卻見到有人沿途設(shè)卡盤問?!澳銈兪鞘裁慈耍S從當(dāng)中可有女眷同行?
”解侍郎觀察設(shè)卡之人形容,仿佛并非是官家差役,心下微奇,正疑慮間,后邊皇爺已經(jīng)一抖韁繩到了近前,氣勢洶洶,聲如雷鳴?!案墒裁??!是不是想找茬兒?!”解侍郎離得最近,只覺得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響,蒼白著臉色,險些從馬背上栽下去,虧得被謝宇寧扶了一把,才將將坐穩(wěn)。那設(shè)卡之人見是個兇神惡煞的硬茬子,語氣便軟了:“尊駕寬恕,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自陳乃是隔壁州郡中人,府上小公子乘車途徑此處,為人所擄,此后便蹤跡全無,實在沒有辦法,才在知會過官府之后設(shè)卡盤問。“你這蠢材!”朱元璋聽罷卻是破口大罵:“事到如今竟然還敢虛哄騙于我?!你家小公子今年幾歲,你如何知道他被擄走之后就一定會路過此地?!如此為之,豈不是刻舟求劍?可見其人不誠,心里必然有鬼!”馬上就要尋他晦氣。那人見這中年大漢來者不善,口出惡,臉上也不由得顯露出三分憤色,手都摸到腰間佩刀上了,冷不防手肘被身后親信撞了一下。他不解的回過頭去。親信示意他往對方后邊兒看。烏壓壓一片身著軟甲的騎兵,勾魂使者似的陳兵在后。他分分鐘換上了一副形容,愁眉苦臉道:“好叫貴人知道,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薄斑@次出門丟的,不僅僅是我們家的小公子,還有我們家的大小姐,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實在是……且我們有七八分的把握,他們就是被繼母手底下的人賣到這兒了!”“只是鄉(xiāng)民愚昧,又向來同氣連枝,等閑撬不開他們的嘴,便只能在這兒來碰碰運(yùn)氣了……”解侍郎心有七竅,聞便知道對方的難處在哪兒,遂低聲解說給皇爺聽:“這些個偏僻地方,少有人家愿意嫁女過來,所以多有買妻之風(fēng),但這年月能好好把女兒養(yǎng)大的,都不缺那幾個錢,舍不得把女兒嫁進(jìn)深山,開價高的,他們也買不起,所以民風(fēng)剽悍,拐賣之風(fēng)盛行……”要說這些窮苦地方的風(fēng)俗,朱元璋比他了解,當(dāng)下抬手止住:“我知道?!庇謫柲侨耍骸澳銈兗掖笮〗愫托」哟蟾疟毁u到什么地方去了,你可知道?”那人被問的一怔,繼而結(jié)結(jié)巴巴道:“大抵就是那邊的村子……”他指了個方向,又有些為難:“這些鄉(xiāng)人向來同仇敵愾,什么消息也探聽不出,又不愿我們在此久留,村中青壯結(jié)隊驅(qū)趕――”“你肯定沒跟人家好好說話?!敝煸皽睾鸵恍Γ骸疤斓紫逻€是講道理的人多,你好聲好氣的語,人家怎么可能不替你找人?”那人急忙道:“他們根本就――”朱元璋臉上笑意頓無:“住口!不要給自己的無能找理由!看老子來給你演示什么叫以和為貴!”那人為之所攝,旋即噤聲。朱元璋轉(zhuǎn)過頭去問謝宇寧:“你之前在盛州城買的那種噼啪響的小鞭炮,可還有嗎?”謝宇寧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還有一些?!敝煸昂皖亹偵溃骸岸紟?,到那邊兒村子里去分給小孩兒玩吧。”那人愣住了。謝宇寧也愣了??臻g里幾個人拿不準(zhǔn)他這會兒發(fā)的是什么瘋,都不禁有些詫異。李世民說:“老朱這會兒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嘞?!敝x宇寧訥訥的應(yīng)了聲“是”。緊接著就見皇爺慈和一笑,繼續(xù)道:“等村里的小崽子們被你引出來,就發(fā)個信號,我?guī)藳_下去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薄案嬖V村里人,半個時辰之內(nèi)我要是見不到被賣過去的姐弟倆,這群小崽子全都綁起來燒死!”那人:“……”謝宇寧:“……”朱元璋慈祥的微笑。劉徹精準(zhǔn)的形容道:“大惡人作惡多端后金盆洗手的慈眉善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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