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答應了他,等他走后,獨自坐著出了好久的神,才把胡盡忠叫進來,叮囑他明天一定穩(wěn)住陣腳,不能出任何差錯,若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抓緊時間去請教孫良。
明天一過,他就要取代孫良,成為御前太監(jiān)第一人,陪伴新君站在金鑾殿上。
胡盡忠以前做夢都想取代孫良,卻也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夢想會以這樣的方式實現。
激動興奮的同時,又為自己當年干的那些缺德事感到慚愧,跪在地上給晚余磕頭,請求她的原諒。
晚余說:“你若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替我好好的看顧新君,時刻提醒他做一個勵精圖治的好皇帝,不要把他往邪路上引,不要用你那些花花腸子來討他歡心。
倘若……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他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你要做的是盡力勸阻,而不是投其所好,你能做到嗎?”
“奴才能做到,奴才保證做到。”胡盡忠拍著胸脯保證,“娘娘放心,奴才早就改過自新了,奴才一定會把殿下往正路上引,奴才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輔佐殿下成為一代明君?!?
晚余嗯了一聲:“你的話我記下了,希望你說到做到,你若說一套做一套,可別怪我下手不留情?!?
胡盡忠連聲應是:“奴才要是做得不好,不須娘娘動手,奴才自個以死謝罪?!?
晚余見好就收,抬手叫他平身,問佑安和梨月現在何處。
胡盡忠說:“殿下在乾清宮聽皇上的教誨,公主在莊貴妃那里用晚膳,說晚上要和嘉華公主一起住。”
晚余很是無奈:“她先前說要和淑貴妃住,后來又說要和靜安太妃住,怎么現在又要和嘉華?。俊?
胡盡忠笑道:“公主難得不認生,跟誰都聊得來,這樣挺好的,娘娘隨她去吧,奴才安排人照應著呢!”
晚余說好:“我這就去歇息了,你去乾清宮守著你主子吧,看著時辰,別讓他們說得太晚,皇上不能熬夜,殿下明日也要早起。”
胡盡忠應聲退下,吩咐守在外面的玉竹玉琴,云歸和小文子好生服侍晚余歇息。
晚余回京沒帶紫蘇和梅霜,胡盡忠想著她們幾個和晚余相熟,就把她們調來伺候晚余。
晚余想起自己臨走前答應梅霜,料理完這邊的事,明年春天回甘州送她出嫁。
現在看來,恐怕是送不成了。
她暫時沒精力想這件事,只能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再做計較。
睡了約莫兩三個時辰,不到四更天,晚余就被叫了起來,由尚宮局的女官服侍她梳洗上妝,換上太后的朝服,穿過交泰殿往乾清宮而去。
到了乾清宮,佑安也已經早早起床,換上了專為登基大典制作的十二章袞服,戴上了十二旒彩玉珠的冕冠,站在祁讓床前,最后一次聆聽他的訓誡。
小小的少年,雖然極力保持著冷靜,半掩在彩玉珠下的稚嫩面容,還是有著顯而易見的緊張和忐忑。
晚余也很緊張,走到床前,和他并肩而立。
祁讓強撐著坐直身子,一手牽起晚余的手,一手牽起佑安的手,珍而重之地將佑安的手放在晚余手上,再用自己的雙手,把母子二人的手緊緊包住,仿佛要將生命中最后的溫度都傳遞給他們。
“晚余,從此刻起,朕便正式將佑安交托給你了,你要好好陪著他,教導他做個好皇帝,別讓他和朕一樣……”
“皇上!”晚余像是知道他要說什么,及時出聲打斷了他。
祁讓笑了笑,喘息道:“好,朕不說了,不說了,佑安將來肯定不會像朕,有你們這些人共同守護他,引導他,他肯定會成為一代明君的。”
“是的,他會的,皇上放心吧!”晚余篤定地說道。
祁讓的手加重了力道,看向她的目光帶著虧欠:“有你在,朕沒有不放心的,只是孩子太小,江山太重,以后你少不得要辛苦操持,殫精竭慮?!?
晚余垂眸遮住眼底水光:“皇上無須多,佑安也是我的孩子,這是我應該做的。”
祁讓點點頭,唇角扯出一抹蒼白的笑:“佑安的皇后人選,你要好好替他把關,既要人品端正,也要合他心意,待他大婚之日,你記得焚香告訴我一聲,也好讓我安心……”
一滴淚掉下來,砸在他手背上。
祁讓的話戛然而止,抬頭看向晚余。
晚余垂著眼,睫毛濕漉漉的,像是被雨水打濕的蝴蝶翅膀。
祁讓忙道:“好了,不說了,你們快去吧,別誤了時辰。”
說罷便松開了母子二人的手,示意胡盡忠領他們出去。
胡盡忠抬袖子擦了擦眼睛,對母子二人伸手作請:“娘娘,殿下,咱們走吧!”
晚余應了一聲,和佑安一起拜別祁讓,轉身向外走去。
佑安走了幾步,突然回頭看向祁讓,紅著眼睛叫他:“父皇,您要等兒臣回來。”
“好?!逼钭寯[手,“快去吧,父皇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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