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嫵也緊隨其后,雙手交疊于身前,屈膝行禮,姿態(tài)溫婉:“妾身給夫君請安?!?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甜糯,如同剛出鍋的蜜糖糕。
“快起來?!绷终樯锨耙徊?,伸手扶起上官婉兒,目光溫柔地落在她清麗絕倫的臉上,細細端詳。
一年多的離別,她似乎清減了些,但那份沉靜如水的端莊氣度,卻愈發(fā)醇厚動人。
“婉兒,不必多禮?!彼麥芈暤溃种覆唤?jīng)意間劃過她微涼的手背,帶來一絲細微的電流。
他又看向月嫵,溫和道:“你也坐?!?
“是,妾身來陪姐姐說說話,順便請教些針線活兒?!痹聥称鹕?,臉上帶著溫婉的笑意,眼神在林臻和上官婉兒之間流轉,帶著恰到好處的恭謹和一絲為婉兒高興的喜悅。
三人落座。
侍女魚貫而入,奉上三盞新沏的雨前龍井,茶湯碧綠清澈,香氣氤氳。
另有一碟碟精致的點心擺在紫檀木小幾上,最顯眼的便是月嫵親手做的“荷花酥”。
那酥皮層層疊疊,薄如蟬翼,炸得金黃酥脆,形如含苞待放的荷花,花瓣尖兒微微翹起,仿佛還帶著晨露的清新,精巧得令人不忍下口。
旁邊還有幾樣時令果品,切得整整齊齊。
“夫君昨夜歇息得可好?”上官婉兒端起青瓷茶盞,用茶蓋輕輕撇去浮沫,動作優(yōu)雅從容,聲音平靜無波,仿佛只是最尋常不過的問候。
但那微微低垂的眼睫,和握著茶盞時指節(jié)泛起的淡淡白色,卻泄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林臻心中微微一滯,知道婉兒定是調(diào)侃他呢。
他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帶著一絲歉意和坦誠:“妙顏剛從前線歸來,性子急了些,又積壓了太多思念,昨夜鬧騰了些。不過,她心里苦,在北燕冰天雪地里搏殺,身上添了七道疤,每一道都是為了活著回來見我。這份情,我懂?!?
他聲音低沉,帶著對劉妙顏的心疼,也帶著對婉兒的愧疚。
上官婉兒抬眸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眸中無波無瀾,只輕輕“嗯”了一聲,抿了一口清茶,才緩緩道:
“妙顏妹妹為國征戰(zhàn),出生入死,勞苦功高,是該好好安撫。她性子剛烈如火,一片赤誠皆系于夫君一身,妾身明白。”
她話語平淡,卻字字清晰,帶著正妻的胸襟與分寸,
“只是……夫君也要注意身體,莫要太過操勞。”
“我省得?!绷终辄c頭,目光落在她清麗的側臉上,帶著深深的感激和柔情,
“婉兒,這一年多辛苦你了。王府上下里里外外,承煜承樹那兩個皮猴子的教養(yǎng),祖父的起居照料,還有替我盡孝心,周全各方樁樁件件,都靠你操持。我在滬縣,每每念及此,心中既感念,又愧疚?!?
他伸出手,輕輕覆上她放在膝上的手背,那微涼的觸感讓他心頭一緊。
上官婉兒的手微微一顫,卻沒有抽回,任由他溫暖的手掌覆蓋著。
她抬起眼,目光柔和地看向林臻,眼中水光瀲滟:“夫君重了。這是妾身分內(nèi)之事。夫君在滬縣,開疆拓土,興建巨港,才是真正的辛苦。深水港,工業(yè)園……妾身雖在深閨,也聽聞其艱難險阻,倭寇環(huán)伺,步步驚心。如今夫君平安歸來,妾身心中甚安?!?
她的話語依舊平靜,但最后一句“心中甚安”,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她眼中漾開層層漣漪,流露出深藏的情意與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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