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癡?!”知道這意義,南蝶的心一下子沉進又深、又冷的冰窖里。
他撒的網(wǎng)現(xiàn)在可以收緊了。
“既然我可以讓她變成白癡,當然也可以讓她恢復正常。丫頭,你姊姊能不能變回正常人就看你的了。”
“只要你……拿到那塊玉……你就可以……放了我姊姊?”只要能救她姊姊,她什么東西都愿意給。在這個世間上,她只剩下姊姊一個親人了,她不能再失去她。
“沒錯?!彼劭茨橛駡D就快到手了。
而南蝶突然以一種奇異的眼神定定地看著他,看得他一陣緊張,以為她已經(jīng)看出了破綻。雖然他在南宅不常有機會跟她接觸,不過他知道這丫頭的聰敏異于常人。
“可是我……我不知道……那塊刻著藏寶圖的玉在哪里……”她終于開口,而且語出驚人。
“什么?!你不知道?!”楊行不由得沉下臉來?!半y道你要南蟬一輩子當白癡嗎?”
南蝶急了?!拔艺娴牟恢?!可是……我見過一次……我可以把它畫出來給你……”
楊行懷疑地盯著她。
“我真的沒騙你……”
楊行相信她不知道拈玉圖的下落,可是他不相信她只見過意次就能把它準確無誤地畫下來。
不過他還是吩咐手下擺上了文房四寶。
“好,那你就晝出來給我看?!?
為了救南蟬,南蝶只好端坐桌前,微一凝神便開始下筆晝了起來。這對她而并不難,因為這已是她第二次晝拈玉圖了。
半個時辰后,她完成了拈玉圖的描繪。
楊行迫不及待地將圖拿了去,認真而仔細地看過整張圖,驚疑交加。他的視線在圖上的每個地點、每個山川間緩緩移動,似乎要找出它的錯誤,也似乎要將整張圖默背起來。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舒了口氣,將圖紙小心地折起來,然后貼身收進懷里。
楊行精銳的眼睛看向南蝶,悠悠地開口:
“為了證明這張圖是真的,你要跟我一起去尋寶?!?
楊行只帶了幾名忠心的手下和南蝶就出發(fā)去尋找他夢寐以求的寶藏,雖然只懷著五成期待和希望,不過他并沒有因此而疏忽自身的防衛(wèi);因為他為了捉住南蝶,他知道已經(jīng)替自己惹來了一個大煞星。
原無涯的身分或許只是個大夫,可偏偏他的醫(yī)術(shù)冠絕天下。雖然他的脾氣古怪,但江湖上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以后不會求他救命,更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所以自然不會有人敢光明正大地惹上他。
除去他的身分不說,傳讓他當靠山的黑白大派不少:而光是其中神秘得幾近神話的黑翼宮就足夠令人聞風喪膽了。對于他這樣的人,小小一個南天門是惹不起的:可楊行現(xiàn)在已無退路了。
楊行不知道南蝶怎么會和那個大煞星走在一起,不過他從原無涯的羽翼下把她帶走已是事實。如果原無涯夠在意她,是他的不幸;如果原無涯不當她的失蹤是一回事,那么就是他的幸運了。
可楊行還是得預防這樣的不幸發(fā)生。
有了地圖要找尋藏寶的地點并不難,難的是藏寶地還不知道蘊藏著什么樣的兇險。
為了早日找到寶藏,楊行不顧人馬的疲憊,日夜不斷地趕路,沿途也提防著可疑人物。經(jīng)過一路的翻山越嶺,他們一行人終于到了拈玉圖上標示寶藏的地方。
縹緲如魅、煙霧終年不散,此處是有名的鬼峰。
四周可怕的風嘯聲、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南蝶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山中詭異的景象,她又怕、又冷、又累。這幾天被楊行押著馬不停蹄地趕路,她的體力早已超過了負荷,根本沒辦法再走下去了。
刺骨的寒風讓她不停地打著哆嗦,于是她抱著自己的身體蹲了下來。
“死丫頭,別給我拖時間,快起來!”楊行回頭看到南蝶蹲著不肯再走,他不耐煩地斥喝。
帶著南蝶雖然是個累贅,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不得不將這累贅帶在身邊。只要等他找到寶藏,這丫頭自然就沒用處了……
南蝶難受地聲吟一聲,根本不想再走。
楊行的脾氣并不好,毫不留情地踢了她一腳?!捌饋?!”
兩個手下將被踢倒在地的南蝶一左一右地拉起來,又繼續(xù)向前走。
在這個迷霧籠罩、不見天日的鬼峰里繞了一天,他們終于在山崖上找到一塊神似猛虎的巨石——那就是拈玉圖指示的寶藏入口。
眾人一陣欣喜若狂,尤其是楊行,終于相信這張寶藏圖是真的了。
眾人在巨石上一陣敲敲打打,試著要找出開啟寶藏入口的機關(guān):而就在他們忙得滿頭大汗,始終不得要領(lǐng)時,一旁的南蝶早已看出了什么,卻仍默不作聲。
又氣又急的楊行忍不住地怒咒一聲,狠狠用腳踢向巨石。
“他媽的!老子就不……”
令他突然住嘴的原因是因為巨石猛地轟隆作響,而且還跟著震動起來。眾人一愕,一致的反應(yīng)均迅速往旁邊跳開,睜大眼睛驚恐又詫異地呆看著這一幕——
似乎是無意間被楊行踢中了機關(guān),巨石竟伴隨著震雷大響緩緩往旁邊移開;沒過多久,一個探幽的洞口露了出來。
一會兒后,巨石停止了移動,轟聲巨響也不再傳出;而圍在四周的眾人頓時彌漫著一股異常的氣氛。
最先恢復過來的人是楊行。
“發(fā)什么呆?!還不快下去瞧瞧!”他斥喝眾人的聲音雖然盡力維持冷靜,但仍掩不住興奮。
眾人驚醒過來,忍不住歡呼出聲。
就這樣,一行人懷著興奮難安之情進入了藏寶的入口。
拈玉圖上只標示了寶藏入口,至于進去后會遇到什么,或者立刻就可以找到寶藏,那就得看尋寶之人的運氣了。
楊行當然不會得意忘形到?jīng)]有顧慮自己的安全,他也不會笨得讓自己曝露在最危險的情況中,所以他聰明地混在手下的中間行走。
進入洞口后,他們發(fā)現(xiàn)里面寬闊的足供三人并行前進。點起了火把,周圍暗沉的石壁也跟著反射出冷冷的黑澤:石壁和地面都有些潮濕,一股夾帶寒氣的空氣似乎正從深處不停地往入口方向吹過來。
氣氛逐漸變得凝重而詭異……
初時的興奮漸漸被某種戒懼所取代,沒有人還有說話的心情,大家一步步、沉默地向前走著。
南蝶一直想逃脫卻沒辦法,如今她是想逃也沒力氣了。她對寶藏沒興趣,看著對寶藏瘋狂的眾人,她只覺得他們又悲哀、又好笑。
如果早知道那塊玉會讓她失去家人,她一定在爹爹讓她看時立刻摔碎它。
為了它,害她家破人亡,現(xiàn)在竟還要跟著仇人來這里尋寶。要不是為了救姊姊,她才不會讓他的詭計得逞。
這下子連原無涯也不能救她了……一想到他,南蝶的步伐不由得更慢了。
那時她被姊姊的模樣弄得心亂,竟忘了還有原大哥可以醫(yī)治姊姊的病??扇绻敃r她不畫下藏寶圖,姊姊不知道又會受到什么樣的折磨。總之,她想依賴原無涯救出她和姊姊好象是不可能了……
楊行真的會放過她和姊姊嗎?
南蝶再怎么天真也知道他的話不可信,她依稀能感覺得出他的殺意。這一路上她一直試著想逃,卻怎么也逃不了。
想到以后也許再也見不到原無涯,南蝶不禁難過得想哭。
“咦?前面有兩條路……”一個驚惑的聲音突然響起。
此時,眾人已走到了的盡頭:可盡頭卻又一分為二,兩條一模一樣的路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那就選一條吧?!睏钚性珙A知這里面不簡單,果然如此。
眾手下等著他作選擇。他在心里掙扎估量了一下,選擇了左方的路,一行人于是又繼續(xù)前行;可是沒多久,他們又遇上了另一個叉路,楊行決定還是向左走。而在接下來的時間里,眾人不斷地在選擇叉路,似乎他們正處在迷宮中打轉(zhuǎn)??謶郑恢挥X地涌了土來……
眾人愈來愈不安,楊行的脾氣也愈來愈暴躁。當他們眼前又出現(xiàn)了兩條同樣的叉路時,楊行沉著臉悶哼出聲。
“我就不信走不出這里!”
被激起了抗斗之心,楊行這回自己帶頭往其中一條大步走去;沒想到到了盡頭迎向他們的不再是叉路,而是一扇紅漆大門。
停在這扇陡然出現(xiàn)的大門前,眾人不禁又驚又喜”說不定寶藏就在門后。
兩個手下在楊行的指示下動手推開了紅漆大門。
隨著大門緩緩開啟,一陣冰涼的空氣呼呼吹來;接著,眾人被門后奇幻的景象迷惑住了。除了南蝶,其它人都如夢游似的向里面移動。
門后,是一個腹地廣大的鐘侞石山洞,里面凈是造型千奇百怪的鐘侞石:而這還不是令他們表情癡迷的原因,他們驚喜的是遍散在鐘侞石下一洼一洼的東西。
連楊行也忍不住欣喜若狂地大叫一聲,隨即往那些洼地奔去。
而他這一動,他身后的手下也跟著狂呼,并爭先恐后地向前沖。
每個人的目標都是那一洼洼的水,他們瘋狂地撲跪在洼邊,瘋狂地將手、將身子探進水里面撈。喜樂的情緒在瞬間漲到最高點,此起彼落的歡呼聲、加上高舉在手中刺眼奪目的東西,讓這群人陷入了半瘋狂狀態(tài)。
一塊塊的金子、一串串的珍珠寶玉,還有數(shù)不盡的金銀財寶,就這樣耀眼地躺在清澈的水底,唾手可得。他們怎能不瘋、怎能不狂?
南蝶靜靜地站在門外,看著那一群發(fā)了瘋似的人,覺得好象是在看一群猴子跳舞,不可思議又好笑。
她應(yīng)該趁他們忙得沒空理她時趕快逃走才對,可她就是站著動也沒動,腦中只是想著:若讓這些壞人得到寶藏,那他們出去后一定會做更多的壞事,到時她家人的仇更是報不了啦。怎么辦?她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他們……
就在這時,里面的情況突然起了變化,一聲凄厲的慘叫傳出,接著第二聲、第三聲……
頓時,南蝶也被里面的景象嚇住了。
只見一個接一個地慘叫著倒下,而其它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的人則怔怔地看著倒下的人,直到他們也被自己突然變得通黑的雙手駭住,劇烈的疼痛也跟著襲擊而來,連楊行也不例外。
南蝶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一個個渾身發(fā)黑、七孔流血地倒在地上:而這時,天地似乎開始慢慢地搖晃起來。
南蝶因為驚嚇過度,還呆呆地站著動也沒動。
地面搖晃得更厲害了,而山洞里開始落下大大小下的石塊,有人甚至是抱著一身的珠寶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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