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郯變得更加忙碌。他要親自督促修筑營寨,還不忘三餐盯著我吃飯,有時他忙碌回不來,就讓王暉盯著。
幸好我并不常常想吐,又有韋郊在,一連幾日,除了走動多謝限制,并無太大改變。魏郯夜里睡覺也變得無比規(guī)矩,他不敢動我,有時習慣地把手伸過來,他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樣,頓住,收回去。
于是,我占盡上風。我壞笑地貼過去,捏捏他的臉刮刮他的鼻子什么的,魏郯不滿,我就無辜地望著他,摸摸肚子以示提醒。
魏郯只得作罷。我對他吃癟的樣子很欣賞,開心地笑。
韋郊對我?guī)淼乃幉暮芨信d趣,拿出來的時候,兩眼放光?!白詮膽?zhàn)亂,這么好的藥材,某許久未見了?!彼挚从中幔瑖K嘖稱贊。
我笑笑:“聽說是南方的藥材,韋扁鵲隨軍來南方月余,也不曾見過么?”
韋郊搖搖頭:“行軍打仗,藥材供不應求,所過之處,哪有還有存貨之理。”
我想著延年堂那邊最缺一個精通醫(yī)術的人,自從見到韋郊,心里便一直打算著將他籠絡籠絡。見他一臉垂涎的樣子,我順水推舟:“些許藥材,韋扁鵲若有用處,說一聲便是?!?
韋郊果然高興,笑瞇瞇地向我作揖:“如此,多謝夫人?!?
天不下雨,加固營寨的工程很順利。我在營中散步,能望見高大的箭樓一天一天變多。
魏安每天都去前軍看大船,人被曬黑了許多,卻興致勃勃,回來的時候不停地跟魏郯說什么船舷啊船舵啦等等我聽不懂的事。
魏郯聽著他說,時不時問上一兩句話,比如魏?嗄切略斕奶?慈綰巍?br>魏安想了想,認真地說:“鎖船的鐵鏈鍛造精良,的確穩(wěn)固。不過太沉,每解開一船,最快也須軍士十人花費半刻才能撤走?!?
魏郯聽罷,拿起水杯喝一口水,凝眉不語。
天氣接連晴了幾日,天空中的云漸漸厚了起來,開始變得悶熱。眾人都覺得天要下雨,可是并沒有下。
這日黃昏的時候,卻起了霧。
“江南天氣真怪?!卑⒃е欢寻滋鞎窀傻囊路貋碚f,“大熱天的,竟會起霧?!?
魏郯出去了一整日,直到晚上,我才聽到帳外傳來熟悉的馬蹄聲。
我出帳去看,霧蒙蒙的,火把的光照猶如蒙上了絹。
“今夜崗哨巡營加倍?!蔽痕跋埋R時,對程茂道。
“諾?!背堂I命,轉身退去。
我讓阿元打一盆水來給魏郯擦身,跟著他進了行帳。
“你坐著?!彼麚蹰_我倒水的手,自己斟了一杯水,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我乖乖地坐在一旁,這幾天他都是這樣,什么也不讓我干。
待得阿元送水來,魏郯讓她出去,自己動手把上身擦了擦,換下濕透的衣物。
“夫君去了水寨?”我見他一整日不曾露面,好奇地問。
“嗯?!蔽痕跋岛靡聨В哌^來,在我身旁坐下。
“如何?”我問,“聽四叔說,水寨又添了幾十艘大船。”
魏郯不置可否地笑笑,輕嘆口氣,“還能如何?甚壯觀。”說罷,他卻轉向我,目光溫和“夫人今日覺得如何?”
這話他近來每天都要問上兩三遍,我也不置可否地笑笑,學著他的語氣:“還能如何,并無動靜?!?
魏郯哂然,捏捏我的臉,眼睛里卻彎著笑意。他手臂一伸,把我抱在膝上。
天很熱,我能聞到他身上汗氣和水汽混在一起的味道。我挺喜歡這樣,他的肌肉很結實,被他抱著或坐或靠,都很舒服。
魏郯低眉瞥向我的小腹,將手放在上面。
“你說,他知道我在摸他么?”片刻,他低聲道。
這人好奇時的樣子挺有趣,眉頭微蹙,眼睛發(fā)亮。
“他太小,也許以為夫君在打他。”我打趣地說。
“是么?”魏郯抬眼看我,黑眸狡黠,認真無比地點頭,“有這般覺悟也好,此子想來與夫人一樣,出世之后要常常收拾?!?
我的手在他背上捏一下:“妾自幼聽話,從不惹父母生氣?!?
“哦?”他笑著揚眉,“那是與為夫一樣?也好,那就不用我收拾,將來給他找個婦人收拾?!?
我聽得這話,小心眼地問:“夫君怎知是兒子?若是女兒呢?”
“女兒么……”魏郯摟著我,把頭探到我的頸窩上輕咬,“那就給她找一個我這樣的丈夫?!?
我笑起來,想頂兩句,又覺得沒什么好頂的,摟著他的脖子,舒服地瞇起眼睛。
“夫君,”過了一會,我望著案旁那簇迷蒙的燭光,輕聲道,“我們何時回去?”
魏郯的動作停了一下,片刻,抬起頭來,臉上的玩笑之色已經收起。
“此事我問過韋郊,”他將我鬢邊一縷散下的頭發(fā)繞到耳后,“馬車鋪上厚褥,行程得當,你可安然回到雍都?!?
四周有剎那的安靜。
我看著魏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