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專門來找的。
路上此時除了他們再無半個人影,風(fēng)掛著半片黃色的草葉在地面上掃過,安靜得像是故意為他們讓出了一塊無人區(qū)。
哦為何
為了楚歆鶴。應(yīng)鈺鐘看見樓遠回了個頭,看了她一眼。她估摸著此人也快要懶得和他們演下去了,便試探著對方會能有什么別的反應(yīng)。
他都已經(jīng)死了。樓遠的語氣平緩得像這條漫長的小道,沒有半點起伏。
總會留下什么吧。
應(yīng)鈺鐘盯著走在前方的那個背影,他沒有停下,也沒有再回頭,一種微妙的沉默橫亙在他們之中。她隱約感到樓遠的耐心在被逐漸消磨,這是一種危險的信號。
比如埋了很多陪葬品的墳啊什么的。應(yīng)鈺鐘補充道,畢竟現(xiàn)在就立刻彼此拆穿對她來說可是相當不利。
樓遠冷笑了一聲,過了一會才接話,王公貴族的墳可不簡單,小心丟了命。
即便這場戲已經(jīng)假得不行,兩人還是勉強演著,留著那一層隨時破碎的窗戶紙。
他們沒有在這種難熬的沉默中走出很久,一個佝僂著身體,衣著殘破的老人拄著一根木頭作杖子晃晃悠悠地在這條小道的盡頭出現(xiàn)。
應(yīng)鈺鐘眼見著走在前方的樓遠走到了道路的一邊似是要避讓。
老人一輕一重的腳步聲、木杖戳進地里的悶響逐漸靠近,應(yīng)鈺鐘注視著老人一瘸一拐地從他們身旁走過。這老者已看不大出年紀多大了,頭發(fā)很長,白得將近透明,臉上身上的皮膚干癟著,布滿層層疊疊的皺紋,像干涸的泥土被擠壓到一起。
樓遠和應(yīng)鈺鐘向前走,老者向后走,三人安靜地擦肩而過。
正當應(yīng)鈺鐘將視線收回之時,身后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那時一種嘶啞而緩慢的聲音,被拖得很長。
他來了嗎……
應(yīng)鈺鐘回過頭,她竟然奇異地聽懂了這句話,即便這話聽起來既不像當?shù)氐恼Z,更不像官話。老者站在路的正中,歪著身子回頭看向她,重復(fù)著,他來了嗎……
應(yīng)鈺鐘看了樓遠一眼,那人仿若未聞,沒有絲毫停留,也沒有回頭,要不是樓遠先前讓了路,她差點以為自己白日見鬼,那老者是一個只有她才能看見的幽魂。
那是誰應(yīng)鈺鐘依然跟上了樓遠的腳步,她回頭望去,老人站在路中,維持著同一個姿勢,佝僂地吃力地面對著他們的方向。
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子。樓遠答道。
他是這村里的人應(yīng)鈺鐘朝路前方看去,那邊并沒有很多房屋,路旁的草越發(fā)地高,再往前去大約是碼頭了。
不是,但最近常出現(xiàn)。
樓遠忽然停下來,他往后看去,應(yīng)鈺鐘也隨著他的目光向后看,那老人竟然已經(jīng)不見了。應(yīng)鈺鐘感到非常離奇,以那老人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走出他們的視野。
不見了……
村里都說不要跟他對話,否則會被他帶走的。
應(yīng)鈺鐘詫異地看向樓遠,樓遠的表情似笑非笑,一時看不出他究竟又是信口胡謅還是確有其事。
帶去哪里應(yīng)鈺鐘往回走了幾步,確實哪里都已沒有了老人的身影,路兩旁的房子房門皆是緊閉的,他就這么憑空消失了,仿佛真的是一個白日里的鬼魅一般。
帶去海里淹死。這里的大人都是這么嚇小孩的。
應(yīng)鈺鐘無視他嘲諷的笑容,又問:那老者方才是不是說‘他來了嗎’……他在找誰
樓遠接著往前走,領(lǐng)著人轉(zhuǎn)了個彎,向著下一間他們要拜訪的屋子走去。
誰知道呢。反正不是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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