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堯那凝聚了全身浩然正氣與決死意志的一劍,如同撕裂黑暗的驚雷,悍然刺向那顆搏動不息的暗紅晶體——“寂滅之心”!劍尖未至,那凌厲無匹的劍意已然激得晶體表面光華亂顫,內(nèi)部那絲頑強掙扎的混沌光絲仿佛受到了鼓舞,驟然熾亮了幾分!
“爾敢!”墨影發(fā)出了驚怒交加的厲嘯,他萬萬沒料到郁堯在身受重傷之下,竟還能爆發(fā)出如此決絕的攻擊,而且目標直指儀式的核心!他顧不得繼續(xù)引導(dǎo)能量,手中白骨權(quán)杖倉促回援,化作一道慘白的邪光,直刺郁堯后心,意圖圍魏救趙!
然而,玄塵子與禹辰豈會讓他如愿?
“邪魔外道,休得猖狂!”玄塵子須發(fā)皆張,一直內(nèi)斂的氣息轟然爆發(fā),手中拂塵三千銀絲根根豎起,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他竟是不惜耗費本命元氣,施展出了天機城的秘傳困敵之術(shù)——“畫地為牢·乾坤定”!一道凝練如實質(zhì)的青色光罩瞬間成型,將墨影連同其邪戾一擊牢牢禁錮在內(nèi)!光罩之上,太極符文流轉(zhuǎn),陰陽二氣生生不息,雖在墨影狂暴的邪能沖擊下劇烈波動,卻硬生生將其阻隔了一瞬!
就是這電光石火的一瞬!
禹辰臉色慘白如紙,嘴角鮮血不斷溢出,顯然連續(xù)施展空間秘術(shù)已讓他元氣大傷。但他眼神依舊堅定,雙手死死按在嗡鳴不止的定星盤上,將最后的精神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其中。“郁指揮使!機會!”他嘶聲喊道,定星盤爆發(fā)出最后的光芒,一股微妙的空間之力作用在郁堯前沖的軌跡上,并非直接傳送,而是讓其速度驟然再增三分,仿佛突破了空間的些許束縛,劍勢更添一往無前的銳利!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只有一聲輕微卻仿佛能穿透靈魂的、如同燒紅烙鐵浸入冰水般的異響!郁堯的劍尖,精準無比地點在了“寂滅之心”最核心的位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預(yù)想中的晶體爆裂并未發(fā)生。那暗紅色的“寂滅之心”在被劍尖觸及的剎那,先是猛地一縮,仿佛承受了無法喻的痛苦,其表面流淌的邪能瞬間停滯。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了極致憤怒、痛苦、以及一絲……詭異解脫感的龐大意志洪流,如同決堤的滄海,順著劍身猛地反向沖入郁堯的體內(nèi)!
“呃啊——!”郁堯如遭萬刃剮心,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悶哼,持劍的手臂劇烈顫抖,虎口迸裂,鮮血瞬間染紅了劍柄。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扔進了煉獄,無數(shù)充滿褻瀆與絕望的碎片記憶、邪神低語、以及燼炎文明覆滅時的慘烈景象,瘋狂地沖擊著他的意識壁壘!這不僅僅是能量的反噬,更是“寂滅之心”深處封印的那縷邪神本源意志的垂死反撲!
幾乎在同一時間,遠在不知名維度、與靜寂海深處那概念存在保持著微妙聯(lián)系的紀憐淮,其沉寂的心印猛地悸動了一下!一種源自同宗同源、卻走向極端邪惡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恐怖波動,透過無盡時空的阻隔,清晰地傳遞到了她的感知中!
“郁堯……危險!”紀憐淮的意識在虛無中發(fā)出無聲的吶喊。她無法直接干預(yù),但那源自幽稷、與她心印同根同源的守護本能被徹底激發(fā)!一道微不可察、卻凝聚了她此刻所能調(diào)動的全部“秩序”之力的混沌意念,跨越了難以想象的距離,如同精準制導(dǎo)的利箭,無視了物理屏障,直接注入了郁堯瀕臨崩潰的識海!
這股外力并非攻擊,而是最純粹的“定魂”與“守護”之力!它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投下的一枚定海神針,瞬間穩(wěn)住了郁堯那即將被邪神意志沖垮的心神!郁堯精神一振,趁此良機,憑借頑強的意志力,強行將那股入侵的邪惡洪流逼退寸許,牢牢守住了靈臺的最后清明!
而此刻,被玄塵子暫時困住的墨影,目睹郁堯的劍刺中晶體,非但沒有絕望,反而發(fā)出了一陣癲狂的、帶著難以喻復(fù)雜情緒的大笑:“哈哈哈!愚蠢!你以為毀滅它就能阻止一切嗎?太晚了!儀式已成,‘源暗之井’的通道已被撬開縫隙!‘寂滅之心’與吾主意志的連接已不可逆!你這一劍,不過是加速了它的‘蛻變’!感受吧!感受真正的‘厄苦’降臨!”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被郁堯劍尖點中的“寂滅之心”發(fā)生了詭異的變化!它沒有破碎,而是開始以劍尖為中心,向內(nèi)急劇坍縮!所有的暗紅邪能、包括內(nèi)部那絲混沌光絲,都被強行吞噬進去,形成一個越來越小的、顏色深邃到極致的暗點!一股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遠超之前的吸力從那個暗點中爆發(fā)出來,瘋狂地抽取著控制室內(nèi)的一切能量——寂滅衛(wèi)士的邪能、墨影的邪力、甚至包括郁堯的浩然正氣、玄塵子的道法靈光、乃至整個遺跡殘存的空間結(jié)構(gòu)能量!
“不好!它在進行最后的能量壓縮與質(zhì)變!要形成‘邪種’或者打開微型‘深淵之門’!”玄塵子見識廣博,瞬間明悟,臉色劇變,“必須阻止它完成最終形態(tài)!否則一旦穩(wěn)定,其禍無窮!”
他再也顧不得困住墨影,撤去光罩,拂塵一揮,一道凝練的破邪清光直射那坍縮的暗點!禹辰也強提精神,操控定星盤試圖扭曲其周圍的空間結(jié)構(gòu),干擾能量匯聚。
墨影脫困而出,卻并未立刻攻擊,而是眼神狂熱地看著那坍縮的暗點,口中吟誦起更加古老晦澀的咒文,將自身的邪能主動灌注進去,似乎在為其“塑形”!
郁堯首當(dāng)其沖,承受著最大的吸力和意志沖擊,但他死死握住劍柄,憑借紀憐淮遠程注入的守護之力和自身不屈的意志,不僅沒有被吸干,反而將浩然正氣逆流而上,如同燒紅的鐵水,不斷灼燒、凈化著那坍縮核心的邪惡本質(zhì)!這是一場兇險至極的意志與能量的拉鋸戰(zhàn)!
控制室內(nèi)一片混亂。寂滅衛(wèi)士因能量被抽取而動作變得遲滯、扭曲,有的甚至開始解體。整個空間震動得更加劇烈,穹頂開始掉落巨大的金屬碎塊,墻壁上的裂紋如同蛛網(wǎng)般蔓延。王越澤在通訊中焦急地大喊,檢測到遺跡核心的能量水平即將突破臨界點,隨時可能發(fā)生大崩潰!
“郁隊!必須撤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隊員們一邊躲避墜物和能量亂流,一邊焦急地呼喊。
就在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個之前閃過異常波動的角落浮雕上的“眼睛”,再次微微一亮。與此同時,一直處于昏迷邊緣的禹辰,懷中的定星盤核心處,一枚極其微小、與遺跡材質(zhì)同源的晶石,發(fā)出了微弱的共鳴震動。一段被加密了萬古的、關(guān)于“寂滅之心”緊急制動程序的殘缺信息流,如同沉船中釋放出的求救信標,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定星盤的能量波動中,并順著禹辰與遺跡空間那微妙的聯(lián)系,傳遞到了他的潛意識深處。
禹辰的身體猛地一顫,眼中閃過一絲茫然與清明交織的異光,他無意識地抬起手,指尖遵循著某種古老的本能,在定星盤上劃出了一連串完全不符合他已知知識體系的、極其復(fù)雜玄奧的軌跡!
“嗡——!”
定星盤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帶著蒼涼古老韻味的嗡鳴!一道與燼炎文明遺跡能量簽名高度契合的、淡金色的光束,驟然從盤中心射出,并非攻擊那暗點,而是精準地擊中了控制室穹頂某個早已被塵埃覆蓋、看似裝飾性的復(fù)雜符文陣列!
仿佛觸動了某個塵封萬古的開關(guān),整個控制室猛地一震!四周墻壁上,那些早已黯淡的古老紋路次第亮起柔和的白光,一股中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力量瞬間彌漫開來,如同無形的枷鎖,強行壓制向中央那正在坍縮的暗點以及癲狂的墨影!
“什么?燼炎……守護陣列?怎么可能還存在!”墨影的狂笑戛然而止,轉(zhuǎn)化為難以置信的驚駭!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禁錮之力作用在身上,連邪能的運轉(zhuǎn)都變得滯澀!
那坍縮的暗點在這突如其來的、源自遺跡本身的凈化之力壓制下,劇烈地扭曲、震蕩起來,其吞噬能量的過程被打斷,形態(tài)變得極不穩(wěn)定!
“就是現(xiàn)在!”玄塵子眼中精光爆射,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噴在拂塵之上,銀絲瞬間化為赤金之色!“煌煌天道,正氣長存!邪祟魔物,寂滅歸塵!封!”
一道凝聚了玄塵子畢生修為的赤金符箓,如同驕陽般照亮了整個失控的大廳,悍然印向了那扭曲震蕩的暗點!
郁堯也感受到了壓力的驟減,他怒吼一聲,將紀憐淮傳來的守護之力與自身全部正氣合二為一,化作一道無堅不摧的劍意,順著劍身狠狠刺入暗點核心!
“不——!”墨影發(fā)出絕望的咆哮,試圖阻止,卻被遺跡復(fù)蘇的守護陣列牢牢束縛。
“轟?。。 ?
這一次,是真正的、震耳欲聾的爆炸!并非物質(zhì)爆炸,而是極致的光暗沖突、正邪能量湮滅產(chǎn)生的法則層面的大爆炸!
刺目的白光與深邃的黑暗同時從暗點中爆發(fā)出來,相互吞噬、湮滅!形成一個短暫存在的、扭曲一切的光暗奇點!強大的沖擊波呈環(huán)形擴散,所過之處,剩余的寂滅衛(wèi)士如同沙雕般瓦解崩碎!墨影慘叫一聲,被沖擊波狠狠掀飛,重重撞在墻壁上,邪能潰散,氣息瞬間萎靡下去!
郁堯首當(dāng)其沖,被爆炸的巨力狠狠拋飛,鮮血狂噴,意識瞬間陷入黑暗,只有手中之劍依舊死死握著。玄塵子因消耗過大,臉色金紙,踉蹌后退。禹辰更是直接昏厥過去,定星盤光芒黯淡。
爆炸中心,那光暗奇點迅速收縮,最終化為一個極小的混沌色光斑,閃爍了幾下,便徹底湮滅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個焦黑的、深不見底的坑洞,以及空氣中彌漫的、混合了凈化與毀滅氣息的奇異味道。
“寂滅之心”,連同其中蘊含的那縷邪神意志碎片,似乎……被成功摧毀了。
控制室內(nèi)一片狼藉,寂靜無聲,只有遺跡崩塌的轟鳴越來越近。
“成……成功了嗎?”一名幸存的陸戰(zhàn)隊員攙扶起昏迷的郁堯,顫聲問道。
玄塵子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看向爆炸中心,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墨影,以及周圍不斷崩塌的景象,蒼老的臉上沒有絲毫喜悅,只有深深的疲憊與凝重。
“核心邪源已除……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撤離時,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在那湮滅的坑洞最深處,一粒微塵大小、幾乎與虛無融為一體的暗紅色光點,如同最頑固的病毒,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隱沒。而墨影在昏迷前,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其隱秘、充滿怨毒與期待的弧度。
遺跡的崩潰,進入了倒計時。真正的逃生之路,才剛剛開始。而這場慘勝的背后,似乎還隱藏著更深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