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朱鈞、程烈如遭重錘。
臉色瞬間煞白如紙,踉蹌著連退數(shù)步,胸中氣血劇烈翻騰,五臟六腑都似移了位。
林燼抬手。
掌心按在蒼朔那冰冷堅硬的玄鐵護(hù)肩上,沉聲道:“你突破的正是時候,來?!?amp;gt;br>他轉(zhuǎn)身回到龍案之后。
視線掃過案上鋪開的疆域圖,最終落在程烈身上:“程愛卿,方才及解糧草之困的計策?”
程烈強壓心頭對蒼朔的敬畏與震撼,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道:“回陛下,臣之計,謂之:沿途征集!”
“沿途征集?”
林燼劍眉微蹙,指節(jié)在龍紋浮雕的案面上輕輕叩擊:“細(xì)說!”
“是!”
程烈上前半步,手指果斷點在皇城以北的幾座城池連線上:“陛下,大雪龍騎乃天下精騎,來去如風(fēng)?!?
“唯其迅疾,方能以雷霆之勢馳援北境,阻狼庭于國門之外,護(hù)我大淵子民?!?
他語速加快,眼底閃爍著銳利的光:“然,龐大輜重糧草,恰是此迅疾之枷鎖!拖著糧隊行軍,絕非上策,故,臣以為……”
他指尖重重劃過地圖上那幾座城池:“可一邊揮師北上,一邊就地籌糧!大軍過處,糧秣自足!”
余音落下,殿內(nèi)一片寂靜。
林燼眉峰鎖的更緊。
程烈此計,大膽的近乎瘋狂,卻也……
直指核心!
“陛下!萬萬不可!”
朱鈞猛地?fù)涔蛟诘兀曇粢蚣鼻卸㈩潱骸按瞬?,太過行險!稍有差池,大雪龍騎便是孤軍懸于敵境,一旦糧草不繼,便是……”
“便是全軍傾覆之危?。”菹氯?!”
對朱鈞的激烈反對,林燼并不意外。
程烈身為原京衛(wèi)千戶,出身軍旅,心中只有勝敗與戰(zhàn)機(jī)。
朱鈞作為文臣,思慮周全,未慮勝先慮敗。
兩人,皆是為國。
林燼轉(zhuǎn)向侍立一旁、氣息淵渟岳峙的蒼朔:“蒼統(tǒng)領(lǐng),你意下如何?”
蒼朔抱拳躬身,聲如金鐵:“末將,唯陛下之命是從!”
林燼眼風(fēng)掃過他,心中暗道:這回答,說了和沒說一樣!
“陛下!”
程烈再次開口,語調(diào)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北上御敵,必經(jīng)雁回、朔方、寒泉等七城!”
“這些城池中,多少官吏是秦嵩爪牙?多少是他一手提拔的蠹蟲?”
“他們盤踞地方、貪墨無數(shù),府庫私藏之豐,足以支撐大軍!”
“取其糧,解我軍需,更替朝廷剜去毒瘤,一舉兩得!”
林燼眼中精芒爆射!
程烈此計雖險,卻是一把快刀!
既能解燃眉之急,又能借大軍兵鋒,以雷霆之勢清洗地方,斬斷秦嵩爪牙!
甚至……
抄沒的錢糧,或許比想象的更多!
風(fēng)險——
值得一冒!
“好!”
林燼霍然起身,帝王威儀沛然而發(fā):“蒼朔聽旨!”
“朕敕封你為斬狼大將軍!統(tǒng)帥一萬大雪龍騎、三萬朔風(fēng)弓騎,即刻北上,抵御狼庭,護(hù)我大淵山河子民!”
“末將,領(lǐng)旨!”蒼朔單膝鏗鏘跪地!
雖不知朔風(fēng)弓騎是何等精銳,但軍令如山,不問緣由!
林燼隨即看向朱鈞:“朱愛卿,即刻整合戶部及國庫錢糧,傾盡全力,務(wù)必保障大軍前期糧秣無憂!”
“臣,遵旨!”朱鈞領(lǐng)命,匆匆退下。
程烈亦欲告退,腳步卻頓住,眉宇間倏地掠過一絲壓抑不住的慍怒。
他轉(zhuǎn)身,深深一揖,話語淬著寒冰:
“陛下,那北境軍……又當(dāng)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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