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被吊在樹上,滿身都是鞭痕。二皇子跟三皇子就跟倆陪葬的兵馬俑似的,老老實實的跪在一邊。這倆難兄難弟之后,其余的皇子們也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無一例外,全都享受到了來自慈父的關懷。先是一發(fā)“沒心肝的畜生,不把你們大哥放在眼里!”,繼而又是另一發(fā)“死了的大哥你們不管,底下的幼弟你們也不管,真該死啊你們真該死!”。諸皇子:“……”面對著開了狂暴模式的老爹,諸皇子連一星半點的不情愿都不敢流露出來,一概都是“啊對對對”。爹,你說的都對!直到七皇子帶著弟弟們過來。朱元璋在記憶里翻了翻,發(fā)現(xiàn)這小子打小身體就不好,便不曾計較他來得晚,再知道他竟然還帶著幼弟們同行,兇神惡煞的臉上竟難得的浮現(xiàn)出幾分欣慰來。“好歹還有個中用的!”又問他:“什么時候出發(fā)的?”七皇子老老實實道:“接到爹的旨意,便匆忙出發(fā)了。”朱元璋點點頭,又問:“那又是什么時候接上你的弟弟們的?”七皇子道:“常說長嫂如母,娘已經(jīng)去了,遠行之前,哪有不去辭別大嫂的道理?我過去的時候,大嫂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裝,委托我?guī)е艿軅兦皝?。”朱元璋總算是有了幾分安慰:“你大嫂是個好的,辦事妥帖,咱看人的眼光沒錯兒,你也有心了啊,總算是有點兄長的樣子?!闭f完,竟還關心了他一句:“一路過來,累不累?。俊逼呋首涌粗槐姳淮虻拿婺咳堑男值?,再看看血肉模糊的老六,哪里敢喊累呢,借他個膽子都不敢??!想了想,又小小的表揚了自己媳婦一下:“王妃準備的很周全,一干東西都齊全,路上須得照拂弟弟們,行進的速度也不算快,并不累?!彼徽f媳婦還好,一說媳婦,倒是叫朱元璋想起白絹上的事情來了。怒從心起!等等,發(fā)怒總該有個由頭不是?凝神思索。好像是老六媳婦跟老七的媳婦互相替嫁了?仔細回想白絹上的內(nèi)容。想不太起來了。沒有禮貌的開始搖人?!拔?,劉野豬!”“再把白絹的內(nèi)容念一遍讓咱聽聽!”劉徹少見的沒有推脫,老實又迅速的開始念給他聽。聽到一半,朱元璋就擺了擺手:“好了,可以了?!比欢D過頭去,目光兇戾,倏然看向了被吊在樹上的六皇子。毫不夸張地講,被吊在樹上的六皇子跟跪在旁邊的兵馬俑們齊齊抖了三抖。繼而就聽老爹咆哮出聲:“把那個畜生放下來,提到我跟前兒來!”諸王心里邊都犯起了嘀咕,不知道老爹這會兒抽的是哪根筋,私底下又難免有點慶幸――得虧被點出來的不是我。繼續(xù)跪的端端正正.jpg那邊六皇子已經(jīng)被侍從們提到近前。朱元璋又讓七皇子過來。他雙眼如電,探照燈似的在兩人身上逡巡:“老六,你娶的是哪家的女兒?”六皇子心里“咯噔”一下,因著吃了老爹的教訓,并不敢搪塞推遲,短暫的猶疑之后,很快便如實道:“是魏國公的女兒。”朱元璋又問七皇子:“老七,你娶的是哪家的女兒?”七皇子道:“也是魏國公的女兒?!薄昂芎?,”朱元璋點點頭,道:“我記著,這婚事是你們娘還在
的時候,給你們定下的,當時一氣兒定了四家,你們是一起成婚的,是也不是?”彼時一處成婚的四位皇子一道應聲。朱元璋再度點點頭,終于圖窮匕見:“那么老六,你娘當時給你定的,是魏國公的哪個女兒???”六皇子為之語滯,無以對,心臟狂跳的同時,額頭不免生出汗來。朱元璋冷笑一聲,又問七皇子:“老七!你娘給你定的,又是魏國公的哪個女兒?”七皇子遲疑幾瞬后,終究如實道:“是魏國公的小女兒。”朱元璋微一挑眉,狀若疑惑的“哦”了一聲:“那現(xiàn)下你府上的王妃,卻是魏國公的哪個女兒?”七皇子有些不安,但還是如實說了:“回爹的話,是魏國公的長女。只是爹,倩茂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妻子……”朱元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繼而問:“她好在哪兒啊?”七皇子短暫的宕機了幾瞬,繼而很快找到了狀態(tài),無師自通的順著面前這頭狂躁獅子喜歡的方向開始順毛――其實倒也不是他特別會順毛,主要娶他的老婆徐倩茂千真萬確是把好刷子?。 百幻苄㈨樀?,娘在的時候,特別喜歡她,這些年娘走了,倩茂也一直記掛著她,每年娘的忌辰跟生日都會去廟里做法事,用娘的名義施粥,撫育無父無母的幼兒!”“倩茂一向友愛妯娌,敬重兄長,大哥還在的時候,便時??滟澦?,這在東宮,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而大哥故去之后,倩茂也一直侍奉大嫂極是恭謹,有甚于從前,更是跟大嫂一起做了許多益國益民的善事,這在妯娌們之間更不是秘密……”“倩茂對我也很好,平日里將府里的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天南海北的替我搜羅藥方治病,極為體貼周全。從前每到秋冬,我總要咳嗽幾個月,經(jīng)她顧看之后,漸漸的也都好了?!薄案鼊e說她還為我孕育了子嗣,再有半個來月,孩子估計就要出生了……”朱元璋用馬鞭抬起了他的下頜,饒有余裕的端詳著他的神情:“沒糊弄你爹吧?”七皇子有些懼怕的咽了口唾沫,卻堅定道:“沒有!爹,倩茂真的是一個特別特別好的姑娘!”“好,”朱元璋用馬鞭拍了拍他的臉:“這話我先記著,等回了京,再慢慢查,要是叫我知道你騙我――”他笑了笑,沒再說下去,臉上的笑容往下一墜,倏然間轉向六皇子?!袄狭?!”六皇子猛地哆嗦一下。繼而就聽老爹語氣悠然道:“也來說說你媳婦?”六皇子結結巴巴的順著七皇子剛趟過去的那條路道:“柳吟她,她是個特別特別好的姑娘……”朱元璋作傾聽狀。六皇子:“她……”她跟我娘……噢,這個還是算了。六皇子:“她……”我大哥曾經(jīng)夸過……噢,這個也算了吧。六皇子:“她……”她跟我大嫂的關系……這個不提也罷_(3」∠)_六皇子都要急了。怎么回事,柳吟你怎么一點實績都沒有??!我七弟隨隨便便拉出來那么多條,條條都是王炸,你有一個也成?。≡趺催@么空的!六皇子自己也知道情況不妙,有心想編個什么,奈何周遭人證太多,老爺子又隨時都能核實,是以結巴了大半日,也只是在“她她她”,“她”不出個什么的同時,腦門
上的汗珠子卻是愈發(fā)的大了。朱元璋也注意到了,抬手用馬鞭刮了一下,惹得后者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朱元璋很不解:“怎么出這么多汗,天很熱嗎?!”朱元璋問七皇子:“老七,你熱嗎?!”七皇子連忙搖頭:“不熱不熱!”朱元璋一個狂獅擺頭,覷著諸王:“你們熱嗎?!”諸王連忙搖頭:“不熱不熱!”朱元璋便再度轉頭回去,怒氣沖沖的問六皇子:“老六,你熱嗎?為什么出那么多汗?!”六皇子:“……”六皇子不能語,也不敢語。朱元璋暴怒起來,掄起鞭子就開始啪啪抽了上去:“我問你熱不熱,你為什么不說話?!”“是對我心懷不滿嗎?!”“該死的畜生,你好大的膽子?。?!”七皇子就跪在他旁邊,聽見那鞭子噼啪著如同炸雷一樣響在耳邊,感受著那馬鞭每一次揚起時顫聲的刮臉的疾風,心肝脾肺腎都在一處哆嗦。然而老爹的手很穩(wěn),非常穩(wěn)。即便此時此刻,他看起來暴怒到失去了理智,也仍舊非常有分寸將控制住傷害范圍,將其僅僅局限在六皇子身上。六皇子是昨天到這兒的。到了之后先挨了一頓猛打,然后就被吊起來了,別說是叫太醫(yī)來瞧瞧傷處,連水米都沒有進過一口?,F(xiàn)在又在挨打。就這頻率和強度,金剛狼來了都扛不住?。∷K于沒忍住,搬了保命的護身符出來;“娘,娘啊!你睜開眼睛看看?。∥业裉焓且钌蛩牢野?,大哥――”他不說這席話還好,說出來了,卻是直接將朱元璋隱藏已久的怒火徹底點燃了。“你還有臉提你娘?!”“你這個混賬東西,自己都不把你娘的話當回事,現(xiàn)在倒是跟我哭起你娘來了?!”“你娘給你選的王妃是誰?你娶的又是誰?!”“你以為你能瞞住我一輩子嗎,?。?!”最后一個字從喉嚨里蹦出,六皇子已經(jīng)癱軟在地,分辨不得。出于求生,亦或者是躲避的本能,他下意識就想說此事與自己無關。只是再轉念一想,這么虛假的話,怎么可能騙得住老爺子呢。遂不敢作聲,只跪在地上哀哀地哭泣。朱元璋冷哼一聲,回頭看一眼不遠處裊裊冒著青煙的香火,冷笑道:“老六,敢做就要敢當,別事到臨頭了又縮腦袋。”“當然,這事兒也不是你一個人作下的,罪責并不盡在你身上,這邊兒的事兒馬上就要了了,咱們回京之后,再慢慢算!”這幾句話當真是一字千斤,每加一個字,都叫六皇子心頭一沉,等整句聽完,已經(jīng)是冷汗涔涔,兩股戰(zhàn)戰(zhàn)。聽老爺子這意思,倒好像是打算株連……他失聲道:“爹,此事……”朱元璋卻無心聽,一腳將他踹開,厲聲吩咐:“來人!”莫說是六皇子,諸王都盡數(shù)抖了一抖。繼而便聽老爺子森森開口:“除去年幼的皇子們,剩下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單獨關押起來,我要一個一個的審!”他目光如刀,極緩慢的在他們臉上掃過,剔完了這個臉上的肉,待其露出內(nèi)里森白的骨,才有條不紊的去剔下一個人。直剔的人后背發(fā)寒,毛骨悚然?!拔野言捗髅靼装椎母嬖V你們,說實話的,還是我的兒子,要是敢騙我,就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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