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非靜止畫面。
“而天下百姓又有何辜,要因昏君罹難,民不聊生?!”
韋仲之聽罷猝然轉頭,目光凌厲如刀,直直對上她的視線:“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你究竟是有多厚顏無恥,竟然還能理直氣壯的在此大放厥詞?!”
“砰”的一聲輕響,代王直接把拐杖丟到一旁近侍面前去,怒不可遏道:“去,給她一棒子!讓她清醒清醒?。?!”
韋仲之用人頭打賭,馮明達要是敢這么開腔,前腳說完,后腳馮家全家就得吃席!
王越避諱、所有人都不敢提的事情,只有他敢說:“先帝當初因何選定當今天子為后繼之君?是因為他以為當今昏庸無德,無需多久,便會被廢黜,繼而再由皇太后與馮家操控,迎接假冒紀王世子的賊子入宮為帝――可先帝難道不曾想過,當今天子乃是他親自指定的后繼之君,天下人望所在,想要將當今廢黜,需要他作下多少駭人聽聞的惡事才能如愿嗎?!”
他向一側恍若失魂的紀王拱手示意,神色肅穆:“紀王乃是先帝的堂兄弟,紀王世子乃是先帝的堂侄,先帝令內衛(wèi)捏造冤案,將其害殺,又因此牽連無辜農家性命,此非人之行徑也!”
宰相們:“……”
崇慶公主入宮之時,心里邊不是不打鼓的,唯一能夠給予她安全感的,就是父親留給她的這封遺詔手書。
“而你――”
嬴政遂吩咐左右:“傳她進來吧?!?
“……”李元達:“沒用過的跟沒用是兩回事吧。垃圾賣家,舉報了?!?
李世民蚌埠住了:“啊這?!?
而此時崇慶公主終于從韋仲之那句單刀直入的“罪魁禍首乃是先帝”當中驚醒,兩步邁到近前,憤怒得渾身發(fā)抖。
可能慕容z會惱羞成怒,要處置自己。
不愧是韋仲之!
嬴政沒理會她。
話音落地,整個御書房的人都驚了一驚。
果然是韋仲之!
三省六位宰相,活該你坐頭把交椅!?。?
崇慶公主入宮之前,曾經預想過無數(shù)個結果。
韋仲之低頭向天子表示敬畏,繼而坦然開口:“臣以為,此事首惡,亦或者說罪魁禍首,當屬先帝!”
“滿朝文武何辜,要侍奉無德之君?!”
如果是左仆射,那就更好了……
“邢國公,戍邊重臣、國之良將,又有何辜,要受此奇恥大辱,枉顧門楣,屈身侍奉無道之君?!”
崇慶公主面色慘白,眾人緘默不語。
崇慶公主更是滿面愕然,當場呆住。
他一甩衣袖,指向先帝皇陵所在,聲色憤慨,恨聲道:“先帝其罪一!身為太祖皇帝之后,而生易位外臣之心,為人后嗣,外剖祖產,不堪為慕容氏之后,將其驅逐族譜,斷絕祭祀,以發(fā)覆面,亦不為過!”
先帝不殺馮家滿門,都算是仁慈寬厚了。
可能慕容z會屈服于父親的遺詔,不敢深究此事。
叫人帶自己入宮,到宗室耆老、宰相們面前,然后渾然不曾理會自己,
好像自己并不存在。
非靜止畫面。
成王雖也惱恨先帝父女二人深矣,此刻倒是還能坐得住,甚至勸代王:“稍安勿躁,且看她手里究竟有什么依仗,畢竟是皇家之物,若是流落到外邊去,怕也麻煩。”
憤怒的烈焰在胸膛里熊熊燃燒,韋仲之臉色鐵青,一字字從牙縫里擠出:“仲之二十一歲舉進士,入宦三十四年,居然侍奉這樣的無德無道之君,實在深以為恥!”
宗室們:“……”
……
“被選入宮的后妃何辜,要在后宮蹉跎光陰,等到新君登基,韶華之年落發(fā)出家?!”
只是現(xiàn)下真的到了宮中、慕容z面前,將自己篤定的話語說出,得到的反應卻與想象中完全不一致……
這是何等的蔑視與不屑?!
當下之事啊……
嬴政淡淡擺一下手,繼而仿佛沒有看見崇慶公主似的,向列位宰相道:“爾等以為當下之事,該當如何論處?”
崇慶公主再不能繼續(xù)倨傲與凜冽的風姿,停住雙手手持遺詔的動作,強逼回即將涌出的熱淚,臉上漲得通紅:“慕容z,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她厲聲道:“賊子安敢如此?先帝待你如何?你怎么敢,怎么敢說出這樣不忠不孝的大逆之?!”
內侍領命而去,不多時,御書房的門從內打開,一年輕女子身著翟衣、腰佩玉綬,雙手持一長條狀檀木盒,入內而來。
崇慶公主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個字:“走!”
宰相們也好,宗室們也罷,自然明白這道理,一時俱是默默。
心里邊正胡思亂想著,卻見有內侍神色匆匆,快步入內回稟:“陛下,宮外有一女子,自稱乃是先帝之女崇慶公主,手中持有先帝手書,現(xiàn)下在外求見?!?
“莫說你只是公主,便是先帝在此,作下這等天怒人怨之事,也該聯(lián)合宗室朝臣廢黜,將其驅逐出皇家族譜,以謝天下!”
御書房內寂靜了幾瞬,然后就如同一瓢水倒進了油鍋里似的,瞬間爆炸開來。
宰相們眼見著年近八旬的代王化身葉問,一腳將椅子踢翻:“他媽的,她居然還敢來??。?!”
可能慕容z會千方百計的封鎖消息,不叫外臣知曉自己仍然存活于世。
宰相們:“……”
代王冷笑一聲。
嬴政:“……”
王越終于坐上了心心念念的尚書仆射之位,只是心里尤且有些遺憾,再見天子吩咐落座,宰相們以韋仲之為首,自己為次之后,心里邊又隱隱的有些酸澀。
皇宮,御書房。
韋仲之遂第三次開口,語氣愈發(fā)激烈:“先帝罪其三!《尚書》有,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他難道僅僅只是崇慶公主的父親嗎?他也是天下所有臣民的父母??!”
說罷,韋仲之一把將面無人色的崇慶公主拽住,拖到紀王面前去,厲聲質問道:“你與那賊子在紀王府鳩占鵲巢,害殺堂兄,每日對著紀王夫婦稱呼父母,你竟毫無愧疚之心嗎?祭拜宗廟時,當真不怕天地有感、先祖有靈嗎?!”
宰相們:“……”
王越心里邊還在盤算該當如何開口,就聽天子點了韋仲之的名:“韋仆射以為如何?”
他指向崇慶公主,恨聲道:“生于天家,極享榮華,受天下供養(yǎng),既無和親之憂,又無撫民之慮!朝廷虧欠你了嗎?黎庶虧欠你了嗎?!你怎么能理所當然的為了一己之私,推動父親戕害自己的堂兄弟,禍亂自家宗廟天下?!”
嬴政對此不置可否,只道:“說下去?!?
在她看來,慕容z雖然知曉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卻也不敢輕舉妄動,顧其緣由,便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乃至于父親留給自己的幾重保障。
韋仲之恨聲繼續(xù)道:“先帝其罪二!身為大宗宗主,慕容氏一族主持祭祀之人,不思友愛兄弟、棠棣之親,卻為外人移位而戕害宗室子弟,蔑殺平民?!?
率先提出此事的,只能是先帝,其中崇慶公主可能吹了風,但如若先帝自己不肯,她就算吹出颶風來也沒用。
嬴政道:“韋令君所甚是?!?
朱元璋呵呵冷笑兩聲:“別說是你,就現(xiàn)在這情況,你爹復生了都得被原地夯死!”
韋仲之眼底烈焰滔滔,指著崇慶公主,字字如刀:“而你,一個已死之人,又是哪里來的膽氣與臉面到這里來咆哮無禮,貽笑大方?!公主,你是厚顏無恥到極點的人,只是今日在天子與宗室尊長們的面前,好歹給太祖皇帝和歷代先君留些尊榮體面吧!”
劉徹都無語了,現(xiàn)場開始招呼:“都來瞧都來看了啊,兜售十六歲少婦大腦,九成新,基本沒怎么用過的!”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但以臣論君,還如此直抒胸臆――
“太祖皇帝披荊斬棘,乃建功業(yè),何等艱難,歷代先君守國至今,亦非幸事,不想竟險些亡于自家后嗣之手,豈不荒謬?!”
宗室們:“……”
“你這天下的蠹蟲,鮮廉寡恥至此,還不住口?!”
“為了給當今天子蒙上一層污名,廣選良家女入宮,你渴盼與有情人終成眷屬,別家的女兒就該慘死深宮,寂寂一生,成為昏君退位緣由上微不足道的一筆嗎?!”
“為了叫你心儀的夫婿上位,忠臣良將便該死嗎?社稷便要動蕩嗎?黎庶便要為此涂炭嗎?!”
所有人心里邊都只有一個想法:你怎么敢的啊……
宰相們和宗室們也沒有人理會她。
崇慶公主訥訥,無以對。
崇慶公主握住檀木盒的手指無聲收緊,定住心神,重又重復了一遍:“先帝遺旨在此,爾等還不聽令,又待何為?!”
見御書房內眾人神色各異,有的皺眉,有的側目,有的面露慍色,有的怒目而視,崇慶公主眼睫微顫,卻不在意,只看著端坐上首的天子,朗聲道:“先帝遺旨在此,爾等還不聽令,又待何為?!”
嬴政:“……”
難道馮明達敢跟先帝說“陛下,你認命吧,生不出兒子就是生不出,換我兒子上吧,你來給安排一下手續(xù)”?
近侍不敢貿然行動,小心翼翼的去看向天子。
嬴政:“……”
宰相們見天子將崇慶公主視若透明人,也就暫時消了滿腹心思,將思緒轉到了正事上邊。
大佬,請收下王某人的膝蓋!
“這些被犧牲的人算什么呢,達成先帝野望的一點點代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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