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野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沾著老吳溫?zé)岬难?，大腦一片空白，世界在他眼前嗡嗡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塌。他看著那片還在緩慢擴大的暗紅血跡，看著老吳那張失去意識、灰敗的臉，巨大的恐懼和悔恨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的口鼻，讓他窒息。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親手…

就在他幾乎要被這滅頂?shù)慕^望吞噬時，一股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水，悄無聲息地浸潤了他幾乎凍結(jié)的感知。

這暖流并非涌向他，而是徑直流向了他身后血泊中的老吳。

緊接著，一個他以為再也聽不到的、帶著一絲無奈卻異常冷靜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清晰得如同耳語：

“嘖…麻煩?！笔前M的聲音，帶著點熟悉的嫌棄，卻又奇異地讓人安心，“放心，他原本要碎成八瓣的后腦勺，被我摁回去了?，F(xiàn)在頂多算磕了個超級大包，暈菜了。死不了?！?

沈照野猛地抬頭，循著那暖流和聲音的方向望去——

只見阿滿不知何時又悄無聲息地回到了作坊門口，依舊蹲在那里，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正靜靜地看著老吳的方向。它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柔和光暈，那暖意正源自于此。

“剩下的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卑M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平淡，卻像一根牢固的繩索，將沈照野從崩潰的邊緣猛地拽回現(xiàn)實，“叫救護車。別發(fā)呆?！?

話音落下，阿滿身上的微光迅速斂去。它最后瞥了沈照野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辨，然后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靈巧地躍上矮墻，身影再次消失在漸濃的夜色里，沒有一絲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