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燼心里有了數(shù),這事,比她預(yù)料的要更復(fù)雜。
她追問:“她身邊的人有問題是如何表現(xiàn)的?”
氐宿略一思量,道:“正常來說,管事娘子都是從娘家?guī)サ?,和出嫁女關(guān)系親厚,可再親厚,也不可能管著主子,替主子做決定。吳少夫人身邊那個管事娘子,在少夫人院子里完全可以當(dāng)家做主,在有規(guī)矩的人家,這是不可能的事?!?
當(dāng)然不可能,這已經(jīng)是欺主了。
蘭燼摩挲著小拇指上的疤痕,片刻后道:“一路奔波,你先去歇著,等我的吩咐?!?
氐宿應(yīng)是,起身告退。
“照棠,給周雅茹去信,讓她來見我?!?
“是。”
周雅茹到次日才過來,春央直接把她領(lǐng)上了二樓。
蘭燼正自已和自已下棋。
“抱歉,家里事忙,昨日沒脫得開身?!边€未落座,周雅茹就道:“是陳姐姐回信了嗎?”
“信和信物還未送到她手中?!?
周雅茹不解:“那你叫我來是?”
“陳珊的情況有些異常?!碧m燼將氐宿帶回來的消息告知。
周雅茹聽了開頭兩句臉色就變了,待全部聽完,反而冷靜下來。
她出生在大家世族,嫁的鄭家門第也高,對內(nèi)宅那些腌漬事再了解不過,不用蘭燼說也知道了為何把她叫來。
“你想讓我去查陳姐姐身邊那個管事娘子?!?
“身為仆婦,卻沒把陳珊當(dāng)主子,那她身后自然有別的主子。”蘭燼對上她的視線:“她有可能是被吳家收買,也有可能一開始就是有人存心安插在陳珊身邊的。查的時候藏著些,就算在陳父陳母面前也不要露餡?!?
周雅茹這下真正變了臉色:“你還懷疑陳家?”
“據(jù)我所知,陳家現(xiàn)在還是由陳父陳母掌家,陳家兩個兒子都還需要靠父親福蔭才能往前走。這種情況下,你覺得陳家有誰能拿捏住陳珊?又有誰,有那個必要拿捏她?”
蘭燼慢慢落下黑子,將白子只差一步的龍生生截斷:“雅茹,害怕了嗎?”
周雅茹確實有點怕了,即便被蘭燼直接點出來,她也并不諱:“我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xù)下去,擔(dān)心會引火燒身?!?
蘭燼并不勸,輕輕點頭道:“若你不再繼續(xù)這個委托,按契書中所說的,你那個鋪子仍然得給我?!?
“一點銀錢罷了,我還不放在眼里?!敝苎湃隳闷鹨活w白子胡亂往棋盤上一放,心和這棋局一樣亂:“之前不確定陳姐姐是不是安好,雖然擔(dān)心,但也只在心里想一想?,F(xiàn)在明確知道了她不好,我……”
停頓片刻,周雅茹道:“這幾天我總想起以前講話不利索的時候,我的親姐妹都會笑話我,喊我小結(jié)巴。有一些不得不去的宴會,更是被所有人嘲笑,成為宴會上讓她們?nèi)返娜?。陳姐姐明面上不敢和那些人做對,但她總會找到機(jī)會帶我藏起來,讓人找不到我們,然后把宴會上說得最多的那些話一句句慢慢的帶著我說。那時候我就覺得,陳姐姐比話本子里的仙子都好看?!?
周雅茹話語里有了哭腔。陳姐姐其實膽子不大,要是換成她,讓她嫁那么遠(yuǎn),她一定鬧得天翻地覆,要不想兩家結(jié)仇就最好是解了這婚約。
可陳姐姐不敢反抗,聽話的嫁了,結(jié)果短短幾年就被磋磨得下不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