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賀青詞一時語塞。
薛夫人徑直道:“按手印吧。”
嬤嬤面無表情地將托盤舉到賀青詞面前。
賀青詞剛抬起手,目光掃過和離書上的具體條款,臉色驀地一變,手指僵在半空:“你要將所有嫁妝,還有那些鋪面、田產(chǎn)全都收回?”
薛夫人反問得理所當(dāng)然:“不然呢?那些原本就是我的東西?!?
她盯著賀青詞的眼睛,一字一頓強調(diào):“我的?!?
賀青詞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再說,侯府那座宅子,我不是留給你了?我連侯府里那些家具陳設(shè)都懶得搬走,夠大方了吧?那些全是我進門之后一件件親自添置的,按理來說,那也都是我的?!?
賀青詞嘆息一聲,“婉歌,你我畢竟夫妻一場,數(shù)十載光陰,何必分得如此清楚,不留半分情面?”
薛夫人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你若是真的覺得你我是夫妻,當(dāng)初就該毫不猶豫地把那錦娘送走了!”
賀青詞蹙眉:“婉歌,你向來堅強獨立,沒有我,你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慑\娘不一樣,她從小身子就弱,性子也軟,誰都能欺負(fù)她,寧寧又還那么小……她們母女倆若是沒有我護著,在這世上根本活不下去。更別說舅舅舅母對我恩重如山……我如何能狠得下這個心?”
“所以,你就狠得下心讓我生氣,讓我難受?”薛夫人冷笑一聲,懶得再與他爭辯,直接催促:“少廢話!趕緊按下手印,簽了和離書,你立刻就能回去迎娶你的好表妹,從今往后,你想給她女兒講故事到三更半夜也沒人管你。只是——”
她瞇了瞇眼睛,“簽完之后,趕緊帶著她們母女兩個從我的別院里滾出去!那也是我的產(chǎn)業(yè)!”
賀青詞深吸一口氣,痛心疾首:“婉歌!即便和離,你我總歸還有兩個兒子,血脈相連!何必非要把事情做得這么絕?”
薛夫人嗤笑:“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你第一天認(rèn)識我?何況,這就算絕了?我沒讓你把這些年侯府靠著我那些嫁妝銀子維持的體面開銷一分不少地吐出來,已經(jīng)是看在兒子的份上仁至義盡了!你還有臉來指責(zé)我做得絕?”
賀青詞也被她這番話徹底激起了火氣,咬咬牙:“你若實在覺得為侯府花了銀子心里難受,今后我慢慢還給你?!?
薛夫人抓住他的話頭:“當(dāng)真?”
賀青詞正在氣頭上,脫口而出:“當(dāng)真!”
薛夫人二話不說,一把推開他擋著的手,取過筆,在和離書的末尾空白處,唰唰添上一行小字。
“定襄侯賀青詞自愿歸還薛婉歌嫁妝銀錢,具體數(shù)目另行核算。”
字跡有些歪歪扭扭,不大美觀,但意思簡潔明了。
寫罷,她率先蘸了印泥,在自已的名字旁按下了手印,將筆往賀青詞面前一遞:“白紙黑字,金口玉,賀青詞,我奉勸你說到做到?!?
賀青詞盯著那行新添的字和那個刺目的紅手印,漸漸地沉下臉,一不發(fā),也按下了自已的手印。
薛夫人拿起其中一份墨跡未干的和離書,仔細(xì)吹了吹,看著上面并排的兩個紅指印,心情一瞬大好。
賀青詞忽然道:“婉歌,即便和離,我卻還是要告誡你一句。你這般性子,太過剛硬要強,半分不肯示弱,任何男人與你相處,都會覺得壓抑,無法忍受。你若是今后還想尋個歸宿,我勸你,最好還是改一改……”
話音未落,薛夫人便揚起手,一巴掌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扇在了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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