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有限的真相(本章免費)
張恪乘出租車趕回象山森林公園,從洗印店取回洗印好的照片與膠卷,又乘車返回市里,趕到家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張知行坐在沙發(fā)上,陰沉著臉:“你一整天去了哪里?”
張恪站在門口,心里想:難怪爸爸生氣。得到葉新明傳來唐學(xué)謙要他出去避一避的話,走與留的念頭一直在爸爸的頭腦掙扎不下。今天下午叔爺爺去逝的消息應(yīng)該從老家傳過來,這給了爸爸一個離開海州的借口,而自己卻在這時候玩失蹤,難怪他肚子里窩一肚子火。
“叔爺爺今天走了,我們一家要回東社給你叔爺爺辦喪事,你一天不著家,去了哪里?”梁格珍站在丈夫的身后,等了大半天,中午也沒見回家吃飯,同學(xué)家的電話都打遍了,她幾乎要去報警了。
張恪站在門撇了撇嘴,看著臉色陰沉的爸爸,說道:“為什么要離開海州,唐伯伯的事情,你們不想管了嗎?”
“什么唐伯伯的事?”張知行讓張恪這句話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你怎么一回來就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張恪沒有時間像搞猜謎游戲那樣慢慢的揭開真相,也顧不上這是不是十六歲的自己應(yīng)該說的話:“唐伯伯不是給隔離審查了嗎?爸爸是怕省檢查組接下來就要請你接受調(diào)查。別人都說唐伯伯有問題,就你堅持說唐伯伯沒有問題,其他人就不會容你;但是要你昧著良心往唐伯伯身上潑污水,你會一輩子良心不安。怎么辦?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就好了,就算沒有葉秘書帶話,爸爸也會到東社避一避……”
“這些話誰教你說的?”張知行就像一只給踩中尾巴的貓一樣,完全沒有想到這番話還是十六歲的兒子說出來的。
“誰教我說的?家里這些年,發(fā)生的這些事,迎來送往的這些人,看多了,自然就明白了,需要別人來教我嗎?”張恪也顧不得說的話駭世驚俗了,要一下子將爸爸刺痛、刺清醒才行,“叔爺去世,出殯不是第三天嗎,我們這么急著趕回去,堂伯他們會怎么想?”
張恪見爸爸臉色逐漸變得鐵青,免得他一時情緒失控,拿自己當人肉沙包發(fā)泄,見他有發(fā)作的跡象,先一步躲到自己的房間里,心里推測剛剛一席話在爸爸的心里會造成什么效果,耳朵貼著門,偷聽外面的談話。
“小恪說的也對,你這些天猶豫來猶豫去,不就是這些顧慮嗎?”
“這是像他這么大點的孩子會說的話嗎?”
“怎么不像?小恪性子隨你,早慧又早熟,雖然從小就是悶葫蘆,別人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你知道我跟唐學(xué)謙從師院到市里,要是我往唐學(xué)謙身上潑臟水,他怎么洗都洗不掉,我就怕有人知道我與唐學(xué)謙的這層關(guān)系,來教唆小恪瞎說話?!?
“自己兒子還信不過,你要信誰去?兒子悶歸悶,心眼可不少,都十六歲了,誰能教唆他?。磕阋獡?dān)心,把兒子叫出來問問不就得了……”
“你去喊他……”
“沒有人叫我怎么說,”張恪站在門后聽到這里,自己從屋子里走出來,將那張?zhí)茖W(xué)謙與許思的合影遞給爸爸,“外面是不是都在說唐伯伯與這個女人搞那關(guān)系嗎?”
張知行幾乎跳起來,哆哆嗦嗦的接過照片,拿一種不可思異的眼神盯著兒子:“這張照片,你從那里拿來的?”
“你先別管我這張照片從哪里搞來的,省檢查組很快也會看到同類的照片,”張恪平靜的說:“要是唐伯伯受賄的罪名坐實了,爸爸你這個時機離開海州,會不會讓人認為是刻意回避
省調(diào)查組的調(diào)查……”
張知行驚了一身冷汗,這些天自己只想著逃避,卻沒考慮更深的問題,還要十六歲的兒子幫自己一語點破。他在圈子里混了七八年,對里面的規(guī)則再是清楚不過了,到時候就算自己沒有問題,也保不住別人不往自己身上潑污水,副秘書長的位置雖然不顯赫,但是盯著的人還是有一些。
但這是十六歲的孩子說的話嗎?倒是梁格珍恨不得自己的兒子是世界最出色、最聰明的少年,倒沒覺得有太大的異常,甚至覺得丈夫有些大驚小怪,不過她也覺得這照片落在自己兒子手里太奇怪,問他:“這照片從哪里來的?”
張恪知道自己的行會給爸爸造成極大的震撼,此時不將話講透,就會延誤時機:“爸爸跟唐伯伯這么多年,為什么唐伯伯還這么不信任爸爸呢,還要讓葉秘書帶話讓爸爸離開海州避一避?”
“你還知道什么?”張知行不曉得兒子為什么會突然莫名其妙的說出這些話,但是的確點明自己心里的疑惑,但是自己始終看不透、猜不透,市政府里面,人人都曉得自己是跟唐學(xué)謙進市里的,都幸災(zāi)樂禍的躲開自己,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張恪見爸爸正襟危坐,知道他開始正視自己的話。
張恪當然不會傻到說自己知道五年后發(fā)生的事情,要說出真相,也要編出讓爸爸信服的理由。這個理由,張恪在回家的路上就想好了:“這個女人,”張恪指著照片上的許思,“我曾經(jīng)在象山的后山見過,就在不久之前,在后山的一幢別墅外邊,看到她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但不是唐伯伯,而是一個大家絕想不到的人……”
“是誰?”
“你先別管是誰,”張恪還是想著先要把謊給圓了,“昨天聽媽說唐伯伯跟這個女人有那種關(guān)系,我心里就奇怪,一大早就去象山的后山轉(zhuǎn)了轉(zhuǎn),果然在那幢別墅里又看到這個男人……”
張恪將今天山北麓紅磚別墅前拍的照片拿出來:“在森林公園問口租的相機,拍的效果還可以,你看看這像誰?”
第一張照片黑色的尼桑車正駛?cè)爰t磚別墅;第二張照片是丁向山矮身鉆入尼桑車,雖然不是丁向山的一號車,卻是市委的車牌,紅色花冠車停在旁邊,丁向山的頭沒有拍到,但是張恪相信爸爸能一眼認出來是他;第三張照片是紅色花冠車駛出紅磚別墅,這輛紅色花冠出現(xiàn)在唐學(xué)謙與許思那張合影的背景里。雖說林子里的光線昏暗,沒有開閃光燈,但是拍攝效果還不錯,右下角顯示拍攝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