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沒下毒,有什么不敢受的?”
“不是……是侯爺已經(jīng)許了重酬給在下,在下不敢再受姑娘饋贈?!?
話是沒錯,可他又怎么能忘記面前這位姑奶奶是個偏不那么守規(guī)矩的人?
戚繚繚抬頭掃了他兩眼,半伏身敲了敲桌子:“你怕我?”
“不……”
……好吧,嚴(yán)格說來,好像又有那么點(diǎn)兒。
衙門里向來八卦多,尤其是他們這種非政要衙門。
平時往來的重臣很少,就是有公文傳送也是著衙吏們過來,官吏們自然得閑就天南地北地亂扯。
黃雋家里是遷進(jìn)京的,在京師毫無根基可。
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拿到個功名,四處奔走想謀個好些的差事,也是慶幸命好,碰巧四夷館缺人,他才得以進(jìn)來。
此處油水不多,但遠(yuǎn)離紛爭,如此倒也安穩(wěn)和樂。
他這樣的小吏素日里沒有充當(dāng)話題中心的資本,卻旁聽了不少京城里的大小消息。
前些日子戚繚繚在會同館殺出一個“泰康一煞”的名頭,昨日在郡王府又開揍了蘇家的小姐,很是威風(fēng)了一把。
早上同僚們說起這個的時候,還有人拍著他的肩膀囑他自求多福,千萬別一不小心開罪了這位姑奶奶。
他黃雋但求家人平安,能小康度日而已,哪里的膽子敢跟這位走得過近?
“不怕我為什么不吃?”戚繚繚笑著問。
“……姑娘雷霆?dú)鈩?,在下確是有些敬畏。”
“既然敬畏,那我?guī)淼臇|西你不吃,就不怕我記恨你瞧不上我?guī)Ыo你的東西?”
黃雋有些怔然。
戚繚繚覷著他,又笑著撿起書本:“嚇唬你的?!?
說完又道:“幾口吃的于我來說不算什么,就當(dāng)是犒勞你授課時的用心,沒有什么受不得。
“我戚繚繚雖然渾,但尊師道長幾個字還是曉得的,你不收也隨便你,就放那兒吧,回頭我?guī)ё弑闶??!?
她曾從靖寧侯嘴里聽說過這先生的幾句境況。
詳情不甚很了解,但看他渾身樸素,除去官服外,鞋子是粗布制的,身上也沒見有什么值錢的佩飾,想必家境實(shí)在
窘迫。
雖是賺了靖寧侯許的那份束修,但想來拿了錢也絕不會去置辦這些吃的。
她知道讀書人都多少有幾分傲氣,他若實(shí)在不肯受,她當(dāng)然也不會逼他。
黃雋聽完她這么說,卻覺臉熱起來。
想她一個姑娘家尚且如此大方磊落,他是個大男人,反倒為幾口吃的這般扭扭捏捏,實(shí)在不堪。
想想遂躬身跟她作了個揖,默不作聲將食籃提到旁側(cè)先放下,然后走過來準(zhǔn)備授課。
戚繚繚瞥見笑了下,沒再說什么。
這天的課講的特別細(xì)。
戚繚繚求知若渴,恨不得他日日如此,當(dāng)然不會再有別的什么廢話。
程敏之他們到來時,聽到?jīng)]轉(zhuǎn)過彎的她張口對他們來了句韃靼話,也是有點(diǎn)懵……
“你這先生不錯??!這才幾天吶!”
邢爍驚呼著瞪圓了眼,然后去拍黃雋的肩膀:“哥們兒要不改天也教教小爺們幾句韃靼話?”
黃雋文弱書生一個,吃不住這力氣,又得罪不起這幫爺,只能悶聲硬扛著。
戚繚繚把邢爍手揮開,說道:“鬧什么呢?這是我先生!以后都給我放尊重點(diǎn)!”
哥幾個肩搭著肩,嘿嘿笑著給黃雋施起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