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音嗔了銅鏡里的雪燕一眼，沒好氣道：“得虧這沒有外人，侯爺又聽不到，不然我的名聲和腦袋還要不要？”

“雪燕失！”雪燕驚魂未定，忙壓低了聲音，“雪燕愚昧，實(shí)在不知道侯爺不行……夫人要如何有孕……”

“呆子，”江元音解釋道：“我說的懷孕是讓陸氏以為我懷孕，聽懂了？”

雪燕細(xì)一琢磨，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夫人的意思是……假懷孕？”

江元音輕“嗯”了聲，“我向陸氏爭取三個月，可不是用來生孩子的，是為了給侯爺養(yǎng)好身體?！?

三個月的時間，藥材到位，齊司延體內(nèi)的毒素應(yīng)該能解不少。

不能保證他好全，但至少耳力目力都能恢復(fù)不少。

她要讓他親眼看清楚陸氏的種種罪行，而不是她在他耳邊“搬弄是非”一般轉(zhuǎn)述。

雪燕更困惑了，“夫人知道如何幫侯爺養(yǎng)好身子？”

“你忘了我上回出府同鄧行主交易換的藥材了？”江元音沒藏著，“那些藥材便是給侯爺治病的?！?

在雪燕眼里，江元音聰慧愛看書，懂得如何治好齊司延不奇怪，揚(yáng)聲道：“夫人讓江南十二間鋪?zhàn)訜o償給鄧行主提供珍稀藥材，就是為了給侯爺養(yǎng)身子？”

她禁不住感慨道：“夫人待侯爺真的是掏心掏肺了，也不知侯爺何時才能發(fā)現(xiàn)夫人的付出，能待夫人好些，給夫人幸福……”

“雪燕，”江元音出聲打斷，“幸福是靠自己爭取，而不是靠其他人給的，一個人的幸福若寄托捆綁在另一個人身上，那她永遠(yuǎn)不會幸福?！?

就如上輩子，她一門心思渴望家人的認(rèn)可和愛，才會過得悲慘不幸。

她幫助齊司延，不是因?yàn)閻鬯?，更不是想獲得他的愛。

只是因?yàn)樗谒帐巴鯆邥r，護(hù)她助她，在她中毒時給她送來靜息丸，而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上輩子的自己。

他于她而，只是盟友。

雪燕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認(rèn)可道：“夫人聰慧，說什么都是對的?！?

她替江元音梳順了頭發(fā)，又想到什么似的，問道：“那婧涵小姐的嫁妝夫人作何打算？聽那陸氏的口吻真是巴不得夫人將自己的嫁妝悉數(shù)都給了她女兒才好，成日里就想著欺負(fù)夫人，真是不要臉！”

話音一落，清秋端了熱水進(jìn)來，江元音動身去洗漱，話題戛然而止。

洗漱完后熄了大燈，她令雪燕和清秋退下，自己舉著燭火邁向床榻。

她立在床邊借著微弱的光線，俯視打量著齊司延。

他睡得非常的板正，燭火映照著他輪廓分明的臉，少了幾分往日的矜貴淡漠，平添些許無害的溫柔。

平日里和他相處時，為了方便交流，她皆是站在他身側(cè)，貼在他耳邊，鮮少看到他的正臉。

她安靜地端詳了他好一會。

半晌后，認(rèn)真客觀地評價出聲：“倒真是生了副極好的皮囊，可惜……”

可惜好好一個人，被陸氏害成這樣。

他若能順?biāo)扉L大，定是汴京風(fēng)頭最盛的少年郎。

她止了這自自語，吹滅了燭火，上了床榻。

一室黑暗里，齊司延的呼吸重了又重。

她到底在可惜什么？

……可惜他不行？

齊司延自詡隱忍淡然，但此刻被她意味深長的一句“可惜”拉扯著理智，破天荒地有了想證明自己的沖動。

想要將她壓在身下，再問問她，他到底行不行。

江元音哪知齊司延正在天人交戰(zhàn)，她正陷入自己的困擾中。

吹滅了燭火，要在一片黑暗中，不碰到睡在外側(cè)的齊司延上床榻，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