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尚且不吃窩邊草呢。”
裴駙馬一時語塞,被這話堵得啞口無。
他就說,有這么個嗣子在,就像是渾身上下都被涂抹遍了屎,卻還不得不招搖過市,簡直丟盡了臉面。
在故人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周域不再揶揄裴余時,轉而淡聲分析道:“這世上,殺人多有其緣由。無緣無故便要取人性命的,若非以殺人為樂的瘋子,便是徹頭徹尾的癲徒。”
說到此,他目光一轉,視線落在胡嬤嬤身上,繼續(xù)道:“莊氏穩(wěn)坐侯夫人之位多年,顯然并非此類人物。”
“故而,她要殺你,絕非一時興起,背后定有因果。”
“你,當真就毫無頭緒嗎?”
胡嬤嬤早有盤算,此刻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拳頭,目光游移閃爍,那股子心虛勁兒,活靈活現(xiàn)地展露無遺,任誰瞧了都能看得真切。
周域輕笑一聲:“你這老奴,當真是半分坦誠都無。一味遮遮掩掩、瞞來瞞去,裴駙馬又如何能為你做主?莫不是求他救命是假,實則是妄圖讓他背負插手兒媳閨房之事的污名?”
胡嬤嬤:這話聽著,怎么跟五姑娘平日里的口吻如出一轍。
聽的人心里發(fā)毛。
裴駙馬敏銳捕捉到裴桑枝投來的眼神暗示,旋即怒目圓睜,猛地一掌重重拍在案桌上,厲聲道“說!你究竟是何居心?”
胡嬤嬤體似篩糠,整個人抖個不停,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叩首求饒道:“求駙馬爺息怒,老奴……老奴愿如實交代?!?
她喘了口氣,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陡然拔高了音調(diào):“老奴揣測,夫人要對老奴下殺手,實則是要滅口啊!”
“對,就是要滅口?!?
“老奴知曉侯爺原配蕭夫人之死的真相,以及五姑娘的真實身世?!?
“如今夫人的兒子們或死或囚,連侯爺也厭棄了她。五姑娘成了她僅存的指望和翻身的最后籌碼,她必須將身世秘密嚴防死守,不能有半點泄露。因此,夫人絕不會容許老奴這個知曉一切內(nèi)情之人活在世上。”
蕭氏之死?
裴桑枝的身世?
剎那間,花廳里的除裴桑枝外的所有人都被吊起了胃口。
包括永寧侯。
蕭氏怎么死的?
他不知道。
當年,他親眼撞見蕭氏與裴驚鶴生父私通后,雖礙于情勢不得不暫留了她一命,自己卻被惡心得不行。眼不見為凈,他再無踏足那座莊子半步,并將所有后續(xù)事宜統(tǒng)統(tǒng)丟給了莊氏處理,從此不聞不問。
莊氏的處置得滴水不漏,深得他心。
不到一年,蕭氏便“悄無聲息”地病故了,死得風平浪靜,未在外間引起任何風浪。
至于其中內(nèi)情,他也懶得多問。
而裴桑枝的身世?
裴桑枝還能有什么身世,從莊氏懷胎兩月,告知他有孕,他一點點看著莊氏的肚子變大,十月懷胎,瓜熟蒂落,直至生產(chǎn)。
難不成除了真假千金,還有旁的蹊蹺?
一時間,永寧侯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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