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時分，快到了栽種桑樹的時節(jié)，秋來第一場雪的前后，就是植入樹苗的時間。雪前請修士老爺們施法封存生機，那來年春暖花開時，大部分桑苗都能成活。此時鋤禾真人手捧懶貓，正坐在主位，左右手分別是姚記和徐記錦行的家主，而米家來的是家主之子，坐在靠外的位置。原本徐記錦行只能勉強擠入前五，但是靠著抱鋤禾真人大腿抱得緊，已經(jīng)坐到他右手邊了。鋤禾老道這一桌宴自有講究，誰拿到的單子多，誰就能坐得離自己近些，至于誰家大業(yè)大，老道根本就不看。所以米家才坐到八九位開外，米家家主為此甚至氣得病倒。但是米家不來人也不行，八九位也是萬匹絲錦的單子，不得不來。席間氣氛熱烈，姚徐兩位家主臉泛紅光，簡直要貼到鋤禾老道身上了。鋤禾真人咳了一聲，席間就安靜下來，然后道：“這一次老夫過來，自是有新的單子。”眾人都是目光熾熱，靜候下文?！斑@一批我要收五萬匹錦，絲……兩百萬斤！”嘶嘶聲起，眾家主都是倒吸一口冷氣。錦倒也罷了，絲這數(shù)量就太恐怖了，這是要把幾家?guī)齑鎾邇舻墓?jié)奏！許多人還在盤算，徐家家主就大聲道：“我可接錦五千匹絲三十萬斤！”眾家主都是大驚，徐家給的這數(shù)量簡直就是把自己庫存全部清空，他還拿什么來織錦？有的家主立刻想起徐家舉措，他們家已經(jīng)將自家?guī)兹f畝糧田全部改成了桑園！雖然今年來不及了，但是明年就能開始產(chǎn)絲。當下就有一名小家主叫道：“我愿接絲五萬斤！”鋤禾老道笑容滿面，向他招了招手，道：“來來來，坐近一些！”那小家主既是興奮，又有些忐忑不安，和米家家主之子交換了座位。有人帶頭，就有不少人跟進，片刻之后總算將這一批的單子湊齊，鋤禾真人滿意而歸。鋤禾真人走后，山陽郡絲價當即暴漲，由一錢仙銀變成了三錢。寧錦一匹售價五兩仙銀，每匹需用絲五斤，需要十來名匠人接力，織造三月方得一匹。匠人手工價值二兩，此外房屋薪炭稅銀等等又是一兩。絲價暴漲后，織綿當即變得不賺錢了，于是錦價也隨之上漲。雖然過后其它幾郡的貨品流入會使得價格慢慢下降，但突然多出這么一個大買家，誰都知道價格再也回不到過去了。而從青冥運來的糧食源源不斷，已經(jīng)將山陽郡糧價壓回到正常年份的水平。此次鋤禾真人給出的大單絲多而錦少，瞬間就讓家中囤絲的人嘗到了甜頭，而錦多絲少的笑得就不那么歡暢了。許多人由此事知道，絲有一斤就賺一斤的錢，而錦則不然，能賺多少還要看絲的臉色。秋季本是收獲季，但隨著青冥糧食涌入，無數(shù)糧農(nóng)都是愁眉苦臉。他們的田大多都是從世家手中租來，租金還是年初糧價高企時厘定的，現(xiàn)在糧價還不到年初時的一半，他們把所有糧都賣了還不夠交田租的。所謂谷賤傷農(nóng)，就在這個秋季應(yīng)驗。相比之下，山陽郡桑農(nóng)個個喜笑顏開，家家戶戶張燈結(jié)彩。姚家、徐家門庭若市，米家卻是頗為冷落。米家祖宅正堂內(nèi)，十幾位族老齊聚一堂，米家家主坐在當中，依然有著不容質(zhì)疑的威嚴?！拔疫€是那個意思，十萬畝糧田是族里的命根子，一點都不能動！哼，青冥今年收絲，明年不收了怎么辦？那時青冥要是不賣糧，我們豈不是要餓死？”米家家主一席話擲地有聲，按照以往，這即是定下調(diào)子，此事不用再議了。但是這一次，卻有一名族老道：“青冥以糧換絲，賣的絲越多，囤的糧也就越多！如果他們明年不買絲大不了那里再改回糧田，囤的糧卻足夠吃好幾年的，怎么都餓不著。”米家家主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近年來已經(jīng)很少有人敢當面頂撞他了。另一位族老也道：“糧田現(xiàn)在收益還不到桑園的兩成，放著這么多的錢不賺，總要給族人們一個說法！不是你說一句話，就能把下面的族人都壓下去的?！泵准壹抑髂樕咽氰F青，可是看著一個個目光有異的族老，他忽然明白過來，這些人不是來談事的而是來更換族長的?！嘹ぃl(wèi)淵拿出一批各種品級的血瓔珞，交給了徐恨水。這段時間以來，徐恨水一直在檢驗西域特產(chǎn)的各種藥材。徐恨水檢視了許久，拿著一塊最上品，已經(jīng)可以稱為魂瓔珞的樣品，激動地道：“就是這個！此物完全可以替代仙方中的一味主藥！”“仙方？”“哦，一個古仙方，你現(xiàn)在還不懂。等你丹道水平足夠，我自會傳授給你?！毙旌匏?。衛(wèi)淵疑惑地看著那塊魂瓔珞，這么一小塊東西，才一斤多點，就價值數(shù)十萬仙銀，但延壽效果只比普通的血瓔珞多十幾年。而等重的普通血瓔珞就只有千兩仙銀出頭。徐恨水所說仙方，衛(wèi)淵自然知道是啥，而且真意傳承的源頭還在衛(wèi)淵這里，徐恨水看到的不過是人間煙火法相中的拓本而已。衛(wèi)淵也算經(jīng)手過幾塊魂瓔珞了，他就怎么都看不出來這東西和仙方中哪位藥材有關(guān)系。由此可見，兩人之間的丹道差距有多大。徐恨水詳細地衛(wèi)淵解釋了一遍為何魂瓔珞能夠替代那樣古仙材，但一看就知道衛(wèi)淵沒聽懂。不過本著不放棄每一個笨蛋的初心，徐恨水還是整整講了一個時辰。他講的所有東西，都被衛(wèi)淵記了下來，同步呈現(xiàn)在人間煙火中。于是這些知識都被儲存下來，且和已有知識進行比對分析，然后歸類存放于相應(yīng)位置，這就讓衛(wèi)淵的丹道知識更加豐厚、且結(jié)構(gòu)清晰。講完整個原理，衛(wèi)淵總算明白了為何小年丹是正常延壽丹價格，而血瓔珞價格卻是它的數(shù)倍乃至數(shù)百倍。研究出小年丹的那位丹師在徐恨水看來造詣平平，丹方中用了好幾味有延壽作用的主藥。而服過含有這幾味主藥的其它延壽丹后，再使用小年丹的效果即會大打折扣。同樣道理，如果沒有服用過其它延壽丹，先服用小年丹的話，也會使其它同類延壽丹藥效下降。而魂瓔珞則不同，以往人族都是生服，且有資格使用它的人極少?；戥嬬蠓嗔搜訅坌Ч陆岛苈?，但是負面藥效難以承受。魂瓔珞可以替代仙方中一味主藥，古仙方的研究就前進了一大步。接下來幾日，徐恨水將小年丹的丹方進行改進，加入低品的血瓔珞作為主材，研究出了一味新丹方。以這個新丹方為基礎(chǔ)，徐恨水和衛(wèi)淵共用一間丹室，同時開爐，以這種方式指點衛(wèi)淵的丹道，糾正他在煉丹時的一些新手常犯的壞毛病。此次同煉，除了衛(wèi)淵和徐恨水外，造化觀其他弟子也都是悉數(shù)到場，此外一些有丹道天賦的人也在場觀看。徐恨水現(xiàn)在也是煉丹名家，指點他們綽綽有余。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衛(wèi)淵也不想錯過，于是一口氣從界域修士中選拔了數(shù)百人，現(xiàn)場學習煉丹。吉時已至，鐘聲鳴響，衛(wèi)淵和徐恨水就將第一批藥材投入丹爐，開始煉丹。(本章完)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