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之域。一隊騎士緩緩穿過兩丘之間的小山谷。隊伍中央,一名看上去三十余歲、留著短須的男人端坐馬上,掃視著兩側(cè)的山丘,目光深處隱隱有劍芒閃動。旁邊一名年輕騎士拿出手巾擦了下臉,抱怨道:“這鬼地方怎么這么濕!大哥,我們真不通知寧西分家嗎?”短須男人道:“通知他們干什么?那些廢物只知道喝酒和歌舞。怎么,你想去試試?”年輕人懶洋洋地道:“這里能有什么好貨色?沒興趣。等我們打贏這場仗回到關內(nèi),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這還差不多?!倍添毮凶幽贸龅貓D看了看,就對一名騎士吩咐道:“通知后邊的張參將,讓他帶著輔兵到這里北方一百里處建營,那里兩河交匯,十分好認。那里將會是我們此次行動的大本營,讓他把建得仔細些。”那騎士領命,就離開騎隊,向后方飛馳而去。這時騎隊前鋒已經(jīng)出了山谷,忽然停住,隨即一騎飛報中軍,前方有人攔路打劫。短須男人和年輕人都是一愣,沒想到自己馬匪生涯才第二天,居然被同行給劫了。西域馬匪生存艱難,已經(jīng)到這地步了嗎?兩人策馬來到前軍,就見前方空地上有幾百馬匪,個個齜牙咧嘴、面相兇狠,有的腰間還掛著幾個人頭。馬匪中央,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大男人喝道:“對面的聽好了!老子們就是西域第一的馬盜狂風暴雨團!識相的趕緊交出財物,你爺爺我說不定大發(fā)慈悲,饒你們不死。不然的話,我……我就……”眼見山谷中涌出的騎士越來越多,胖大男人說話聲音也就越來越小。而且對面騎士不光數(shù)量多,且是一水的黑馬,身上也都是墨綠騎甲,個個一不發(fā),殺氣騰騰。反觀自己這邊不光數(shù)量遠遠不如,還隊形散亂,衣甲也是五花八門,相當個性。短須男人對年輕道:“你帶五十騎,試試他們的成色?!蹦贻p人一臉的無聊,隨手點了五十騎,殺了過去。片刻后年輕人拎著胖大男人回來,扔在了短須男人馬前。五十騎怎么出去的怎么回來,只有兩人輕傷。幾百馬匪卻是橫尸滿地,只有幾十人見機得快才得以逃走。這一戰(zhàn)之所以花那么多時間,主要還是馬匪們一沖就散,四散而逃,追起來花了些時間。胖大男人連連磕頭求饒,短須男人簡單問了幾句,便向年輕人點了下點。年輕人拔出短刀架在胖大男人脖子上,說:“記住了,我大哥是許新輝,我是王自研。到了那邊后早點投胎,別忘了來找我們報仇?!闭f罷他輕輕一劃,就割開了胖大男人的咽喉。王自研翻身上馬,說:“這就是聞名寧州的西域馬匪?也太不經(jīng)打了!這家伙連我一刀都沒接住?!薄斑@家伙是地階殺伐道基,又修到后期,其實也算不錯了。我剛剛問過,像他這樣的馬匪在西域還有七八支,人人都說自己是第一馬匪,呵呵?!蓖踝匝械溃骸按蟾纾厦婺切├霞一餅槭裁床蛔屛覀兘缬虼蛳聛??”短須男人搖頭,說:“這個界域可不好打,聽說里面有好幾個太初宮的修士?!蓖踝匝泻吡艘宦暎骸疤鯇m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天自吹是仙宗之首,我們劍宮哪里比他們差了?他們就算人數(shù)多些,可大哥你是仙劍第七,我也是仙基,我們兩個打十來個太初宮的沒啥問題吧。就算對面都是仙基,咱這一千騎和龍魚軍演練也不落下風,妥妥的大湯九軍水準。界域里那些人不過是些烏合之眾,我們攔住太初宮的修士,手下弟兄們就能鏟了界域。到時候就剩太初宮那幾個,他們還能怎么玩!”許新輝道:“切不可大意,我聽說對面有好幾個天才?!蓖踝匝泄恍?,道:“天才?我們當年誰不是天才?現(xiàn)在都出來做事,天才有什么用,戰(zhàn)績說話才是真的!”短須男子微微一笑,并沒有說什么?!扑橹蛞蛔∩侥_下,坐落著一座礦場。礦場頗具規(guī)模,幾乎挖開了半座山丘,幾條礦道深不見底,礦工們住的棚屋則是占了好大一片地。礦場大門處,許家的旗幟迎風飄揚。此時天剛放亮,鐘聲響起,一個個衣不蔽體的礦工已經(jīng)吃完早飯,魚貫走向礦井,稍有遲疑就會挨監(jiān)工鞭子。他們要在礦洞里勞作一天,直到日落才能出來。礦場周圍到處都是持刀披甲的守衛(wèi),十幾座了望塔建在高處,對周圍一覽無余。每座塔里都有神箭手,兩百丈內(nèi)箭無虛發(fā),礦工想要逃跑的話就是九死一生。此刻礦場里十分熱鬧,新一批礦工剛剛送進來。但是今天送來的人格外的多,礦場主事就皺著眉頭,再三和送人來的車隊統(tǒng)領確認是不是搞錯了。那統(tǒng)領卻是一問三不知,只是道:“大公子,不,家主交給我的就是這么多人,命令就是讓我送到你這來,沒有其它地方。現(xiàn)在人我已經(jīng)送到地頭了,你收不收得下是你的事,我可管不著!”礦場主事苦著臉道:“我這最多能裝三千人,可伱一下給我送過來五千,這讓我怎么收!以前的礦工還沒死完哪,哪有地方給這些人住?再說人一多也容易出事,我這里才一百個守衛(wèi),哪看得住七八千人?”統(tǒng)領想想覺得也有道理,就說:“那我分一百護衛(wèi)給你,先幫你看守一段時日,你趕緊和家主去說,再調(diào)些守衛(wèi)過來。”主事大喜,正要道謝,忽然警訊大作!主事和統(tǒng)領大吃一驚,就見遠方道路盡頭數(shù)十騎士如風如火的奔來,數(shù)量雖然不多,可是氣勢沖天,竟然奔出了千軍萬馬之勢!這批騎士來得極快,轉(zhuǎn)眼間就沖到礦場前。他們?nèi)巳藥е婢?,身裹披風,騎的都是一等一的好馬,為首一人騎的是灰白紅三色馬,雖然毛色雜了些,但格外高大神駿。只是這些人披風都有些破舊,顯然混得不怎么樣。為首騎士橫槍立馬,暴喝一聲:“爾等聽好了!爺爺們乃是西域第一馬匪戰(zhàn)天幫!今日來此只是求財,不傷性命。爾等識相的就乖乖放下兵器,不然刀槍無眼,道爺手又重,傷了性命只能怪你們自己倒霉!”統(tǒng)領一聲冷笑,大步上前,喝道:“哪來的毛賊,活得不耐煩了,敢打我許家礦場主意!還自吹西域第一馬匪,大爺我正好拿你等腦袋回去領賞!”那統(tǒng)領狠話放完,大步向前,大刀剛剛舉過頭頂就覺眼前一花,一槍已透胸而過!“慢得跟烏龜爬一樣。”那騎士不屑地罵了一句,抬手用長槍將統(tǒng)領挑在半空,高聲道:“誰再敢反抗,這人就是例子!”那統(tǒng)領也是道基中期修士,卻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干脆利落的被一槍刺死。一眾護衛(wèi)立刻知道這群馬匪兇狠,非是自己所能抵抗,于是齊刷刷地跪地救饒。戰(zhàn)天幫倒是而有信,并未傷人性命。就見五十大盜紛紛下馬,一齊動手,將眾護衛(wèi)們剝得跟光豬一樣,一個個綁好裝車。有的護衛(wèi)感覺不妙,可是第五十一大盜就在馬上看著,長槍上的統(tǒng)領還沒涼透,于是無人敢反抗,乖乖的被剝了個干凈裝車。戰(zhàn)天大盜們再將所有礦工都叫了出來,礦井里干活的也召了回來,就讓他們收拾東西,再拉上所有精選過的珍稀礦石,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向北而去。礦場的礦工都是奴隸,每天都會死上十幾個,所以才要時時補充。他們逆來順受慣了,又知道馬匪窮兇極惡,向來殺人不眨眼,故而一個個的都很馴順。馬匪頭目也說了,不殺他們,也不獻祭,只是讓他們換個地方干活,到了新地方,每天至少加一大碗飯。聽到能多吃一碗,所有礦工都欣喜雀躍,恨不得飛到新地方。幾千人的隊伍走得自然緩慢,連走了七八天才到了目的地。這里是青冥界域邊緣,這些人都還沒見過界域是什么樣,此刻看到遠方的明艷山水,一個個都是呆若木雞。這時界域里奔出來一隊修士,足有上百人,個個衣著光鮮,修為不凡。為首一名修士策馬出列,氣勢超凡脫俗,拱手道:“在下崔聿,現(xiàn)任永安城城衛(wèi)軍統(tǒng)領。來者可是西域第一義軍,戰(zhàn)天五十大盜?”為首騎士策馬橫槍,聲震四野:“正是!貨已經(jīng)帶來了,仙銀呢?”“早就備好了!”崔聿一揮手,幾名騎士就抬了三口大箱子出來,當眾打開,頓時仙光耀眼,里面滿滿的都是仙銀!“哈哈哈哈!”為首騎士仰天長笑,笑了好一會,充分顯示雄渾道力,方道:“久聞青冥界域一諾千金,作買賣最是誠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崔聿笑道:“好說,好說。這次買賣作得十分愉快,希望下次戰(zhàn)天諸位再來時,咱們能作筆五箱的買賣?!彬T士沉聲道:“七箱!”崔聿一聲長笑,道:“那崔某就靜候佳音了。”兩人風格截然不同,騎士霸氣十足,崔聿卻頗為溫和有禮。但聲音都遠遠傳開,顯然道力修為都是極高,崔聿絲毫不落下風。騎士又問:“不知除了這些人以外,你們還做什么生意?”崔聿道:“礦物、仙材、糧食、藥品,這些都收。不過主要還是收人。”那騎士也不啰嗦,道了聲好,就帶著五十大盜如風遠去。幾千人的隊伍一路前來,自然招惹了無數(shù)各路勢力的探子。此刻暗處不知多少雙眼睛看著這里,都將兩人的話收進耳朵,然后悄然消失。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