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夢極接過士兵遞上的油布包,看都沒看那本冊子,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個仍在瘋狂閃爍震動的“鳴蟬”上!
他枯瘦的手指捏住那冰冷的金屬外殼,感受著那強烈的震動和刺眼的紅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伊賀的‘鳴蟬’……哼!雕蟲小技!”他猛地用力一捏!
“咔嚓!”一聲脆響!
“鳴蟬”外殼碎裂!
紅光瞬間熄滅!
震動戛然而止!
變成了一堆毫無生氣的廢鐵!
“帶回去!嚴加看管!”毛夢極將油布包扔給身后的親衛(wèi),目光掃過被按住的霖哥兒和地上如同死狗的服部半藏,“還有這兩個倭寇同黨!一并押入‘鎮(zhèn)撫司’死牢!本將要親自審問!”
“是!”士兵齊聲應(yīng)喝,聲震夜空!
霖哥兒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士兵鐵鉗般的大手中,小臉上淚水縱橫,眼中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完了……全完了……
他會被關(guān)進那個傳說中連鬼都出不來的“鎮(zhèn)撫司”死牢!
像金順義一樣……
他再也見不到娘了……
他小小的身體因為巨大的悲傷和恐懼而劇烈抽搐著,發(fā)出壓抑不住的嗚咽。
服部半藏被粗暴地拖起來,下巴脫臼的痛苦讓他面目扭曲,但他眼中那怨毒和絕望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
他死死盯著毛夢極,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仿佛在詛咒!
薩摩藩的任務(wù)……徹底失敗了!
他不僅沒能拿到情報,反而成了階下囚!
伊賀忍眾的恥辱!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但金吾衛(wèi)士兵死死扣著他的關(guān)節(jié),讓他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
“毛將軍!那……那我們……”跪在地上的兩個嘍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磕頭如搗蒜,“我們……我們是良民?。∈潜毁量鼙频?!求將軍開恩!饒命?。 ?
毛夢極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如同看兩只螻蟻。
“黑蝎的人?哼!助紂為虐,私通倭寇!罪加一等!押下去!聽候發(fā)落!”
“將軍饒命??!饒命??!”兩人發(fā)出殺豬般的嚎叫,被金吾衛(wèi)士兵如同拖死狗般拖走。
毛夢極按刀佇立,枯瘦的身影在火光下拉出長長的、如同魔神般的影子。
他環(huán)視著被徹底控制的街道,眼中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只有一片冰冷的深邃。
他緩緩抬起手,指向遠處那片被黑暗籠罩的“蝎子窩”方向,聲音如同寒冰砸落:
“傳令!封鎖‘蝎子窩’所有出入口!調(diào)‘火器營’包圍‘蝎子窩’!
天亮之前,一只蒼蠅也不許飛出去!
黑蝎……該收網(wǎng)了!”
“是!”傳令兵領(lǐng)命,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毛夢極的目光最后落在被士兵押著的、如同風(fēng)中殘燭般瑟瑟發(fā)抖的霖哥兒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難以喻的光芒。
這孩子……或許……還有用。
他揮了揮手:“帶走!”
金吾衛(wèi)士兵押著俘虜,如同黑色的潮水般迅速退去。
火把的光芒漸漸遠去,街道重新陷入死寂的黑暗。
只有地上那攤被踩爛的老鼠尸體和幾滴尚未干涸的污血,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搏殺。
“蝎子窩”深處,惡臭彌漫。
黑蝎的窩棚里,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動著。
黑蝎煩躁地踱著步,三角眼中閃爍著兇戾而貪婪的光芒。
疤痢頭捂著烏黑潰爛、散發(fā)著惡臭的手腕,跪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斷斷續(xù)續(xù)地匯報著剛才的遭遇:“……老……老大……那倭人……太……太邪門了!會……會放毒針!還……還有金吾衛(wèi)!毛……毛閻王親自來了!疤痢頭和瘋狗……被……被抓了!那……那小崽子……也……也被抓了……”
“廢物!一群廢物!”黑蝎一腳將疤痢頭踹翻在地,氣得渾身發(fā)抖!
到嘴的鴨子飛了!
還折了兩個手下!
更可怕的是,毛閻王親自出手了!
還抓了倭人和那個孩子!
他感覺一股巨大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脖頸!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酒壺,狠狠灌了一口劣質(zhì)燒刀子,試圖壓下心中的恐懼。
“媽的!毛閻王……他……他會不會……”他話未說完!
“嗚——嗚——嗚——!!”
那低沉雄渾、穿透力極強的金吾衛(wèi)號角聲,如同死神的召喚,再次在夜空中凄厲響起!
這一次,聲音近在咫尺!
仿佛就在“蝎子窩”的頭頂炸響!
緊接著,整個“蝎子窩”外圍,瞬間亮起無數(shù)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