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堯心想,韓喬野說的一點都沒錯,龍醫(yī)生這人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他跟人說話客氣又疏遠,說話做事都很節(jié)制,跟做好了隨時抽身隱退的準(zhǔn)備似的,對什么都不太在乎。
但是他現(xiàn)在,對自己很在乎啊。
方景堯這么想著,忍不住咧嘴笑了下,伸出手指戳了戳照片上的龍宇,又彈了他一下,挑眉道:“算了,看你長這么帥,原諒你了?!?
方景堯在樓上等了好一會,卓一凡才回來,他上樓的時候,拿回了一件衣服,還是當(dāng)初穿著去龍宇家的那件外套,帶他偶像簽名的。方景堯有點好奇的看了一眼,道:“這不是你最寶貝的那件衣服嗎?平時都不讓人碰的,怎么落韓喬野家里了?”
卓一凡應(yīng)了一聲,話都說的支支吾吾的,“這幾天我不是老照顧他嗎,正好那天有點冷,給穿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太急,給落他那邊了……”
方景堯:“你嘴怎么這么紅,偷吃什么了這是?”
卓一凡伸出手去擋了一下,含糊道:“沒,就上火,我一上火就這樣?!?
他說話不利索,方景堯只當(dāng)他牙疼,也沒多想,“下午我陪你去醫(yī)院拍片,看著你把牙拔了。”
卓一凡不太樂意,臉皺的跟個包子一樣,但還是點了點頭,“哦?!?
大概是那一束花送來之后讓方景堯心里也舒服了點,這幾天悶著的心情也終于松緩了些,他哼著歌,自己在陽臺折騰半天,騰出倆花盆來,弄了點土試著要把花種進去。
卓一凡從臥室里噴了點藥在嘴上,勉強沒那么紅腫了,他自己做賊心虛,總擔(dān)心方景堯看出來也不敢多在房間躲著,還故意往他師父那邊湊,跟此地?zé)o銀三百兩似的。方景堯倒騰花草,卓一凡也蹲在那邊看,他也對花草沒什么經(jīng)驗,但是明顯覺得這樣不太對:“師父,這個切的這么整齊,估計在花盆里種不了吧?”
方景堯有點憂郁,抽出兩朵來還是不死心的挪到花盆里種進去了,“那就先試兩朵吧,或許比插花瓶里養(yǎng)的時間長?!?
卓一凡在旁邊給他幫忙,方景堯輕拿輕放,特別小心的用土圍住了,怕工具傷到枝葉,最后加固還是用的手。
等到了下午的時候,方景堯陪卓一凡去醫(yī)院。
卓一凡在路上就有點哆嗦,但是他師父在一邊坐著,他也不敢逃跑。等走到半路,他忽然想起一個事兒來,抬頭對方景堯道:“師父,我們?nèi)サ哪莻€醫(yī)院,是不是就是龍醫(yī)生上班那個???”
方景堯也愣了下,他拿著醫(yī)??ㄏ乱庾R就帶卓一凡去了市醫(yī)院,他猶豫了一下道:“是一個地方,他這會兒應(yīng)該在上班吧,市院挺大的,不同科室不在一個樓上。”最后這句聲音特別小,也不知道是說給卓一凡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到了市醫(yī)院才知道人多,花了二十多分鐘才找到一個停車位,方景堯帶著徒弟去掛號,問了之后才知道牙科去年的時候在主樓上搬走了,在隔壁院里單獨分出來的一棟樓。方景堯好長時間沒回家了,也沒怎么生病,都不知道這事。
他瞥了一眼旁邊的指示地圖,心外科是在主樓這邊,18樓。
他先帶著卓一凡去了牙科樓上,掛號拍片,壓著徒弟去拔牙。卓一凡戴著棒球帽看起來挺酷的,但是走進去就開始腿軟。等真躺上去的時候他瞬間就慫了,躺在那看方景堯,打了麻藥說不出話來,拿手在那比劃。
方景堯也樂了,過去把他腦袋上的棒球帽拿下來,勸他道:“你啊,也別想其他的了,你拔這一顆牙花了小一千知道嗎?錢都交了,老實躺著吧。”
方景堯在外面等卓一凡,沒一會就聽著好像有敲門聲,他抬頭看了下,瞧見卓一凡那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敲牙的聲音,卓一凡躺在一動不動,顯然是屈服了。
旁邊的護士笑著道:“您是病人家屬吧,請到外面等吧,他這牙齒有點歪,大概要拔一個小時左右呢?!?
方景堯點頭答應(yīng)了,在外面走廊上坐了一會,他看了手表一眼,一個小時,時間有點長,足夠……足夠他去看龍宇一眼了吧?他們已經(jīng)好幾天沒見了啊。
方景堯又看了卓一凡那邊,不再猶豫,站起身來,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主樓那邊看起來比牙科這里略微老舊一些,尤其是樓上的那些走廊,幽深而狹長,只有靠近窗戶的地方一縷陽光照耀進來,在地上鋪成一片耀眼而又溫暖的黃。
方景堯站在護士站小聲問道:“您好,請問龍醫(yī)生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