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陣,快到二月的時候,朝廷內(nèi)部的紛亂終于平息下來,新上任的官吏漸漸抗上責任,終于穩(wěn)住了朝廷六部的局勢。
孫傳庭的政務算是順暢起來,一系列計劃推出,基本上都是吏治,忙著梳理閣部的關系,增強內(nèi)閣的領導力,正在不斷的積蓄能量。
京外或許是感受到了朝廷的變化,各巡撫都在加緊推進‘新政’,幾乎天天有捷報飛入內(nèi)閣。
但朝野間對于孫傳庭的非議,日漸增多,對他的清名傷害極大。
孫傳庭仿若未覺,整日忙于政務,通宵達旦,片刻不停。
其他閣臣,六部的大人們自然陪著,京城如同一個巨大的陀螺,激烈,飛速的旋轉。
在這平靜之下,一些暗中勢力在集結,準備在即將到來的混亂中,謀取私利。
城西的一座院子,這原本屬于天啟年間的吏部尚書,趙南星,是一處三進三出的大院。
后來錦衣衛(wèi)抄家,資產(chǎn)變賣,賣給了一南方的一個大戶,這大戶便一直住在這里,經(jīng)營者糧油生意,在京城以樂善好施出名,很有些名望。
在后院,這大戶小心翼翼的拉開一個早就生銹,無用的的雜物房,輕手輕腳的打開暗道,舉著燈走了進去。
七拐八折的來到一個燈火通明的房間內(nèi),聞著濃郁的檀香,他極其不舒服,還是強壓著,擺著笑臉,道“駱大人?!?
煙霧繚繞中,駱養(yǎng)性松開懷里的少女,替她籠著繚亂的衣衫,遮掩光滑的肌膚,笑著道:“有什么消息?”
這個大戶名叫趙彬成,他走進來,道“大人,您說的沒錯,王家有一些神秘人介入,應該是您說的錦衣衛(wèi)?!?
駱養(yǎng)性越發(fā)的富態(tài),皮膚白皙,心寬體胖,不意外的拿出一串佛珠,笑著搖頭道:“只是一次小小試探就全漏了,這錦衣衛(wèi)真是越來越?jīng)]用了。”
趙彬成走到近前,看著駱養(yǎng)性,小心謹慎的道:“大人,那,您查到誰出賣您了嗎?”
駱養(yǎng)性搖頭,道:“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相信誰,懷疑誰,所以才只身來到這里,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誰出賣的我?!?
趙彬成看著駱養(yǎng)性,片刻道“那,大人可有什么計劃?”
駱養(yǎng)性手里的佛珠緩緩轉動,慢慢悠悠的道“孫傳庭這一次,幾乎將所有在京城的勢力重創(chuàng),尤其是我的。皇上已經(jīng)摸到我的邊,在京中做什么事情都難以成功,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查出內(nèi)賊,沒有其他計劃。”
趙彬成看著駱養(yǎng)性平和的臉,心里一萬個不信,嘴上道:“大人有什么需要在下幫忙的盡管直說,小人會全力去做。”
駱養(yǎng)性看著他,笑著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盯著京城的風向,過幾天我就會走?!?
趙彬成滿心不信,還是道:“是,大人放心,小人告退。”
駱養(yǎng)性看著趙彬成離開,手里的佛轉轉動的快了幾分。
他的簾子掀開,一個女子走進來,她面色冷靜,神色憂慮,道:“大人,錦衣衛(wèi)已經(jīng)盯上王家了,那條線不能用了?!?
駱養(yǎng)性道“王家的事不意外,我好奇的是,到底是誰出賣我的行蹤,讓皇上摸到了邊,還知道我來了京城?!?
女子道:“島上沒有任何動靜,消息不像是從島上傳出來的。”
駱養(yǎng)性手里的佛珠扔下,嘆了口氣,道:“我這些都是皇上教的,皇上的手段我卻不完全清楚。我本以為做的足夠隱蔽,還是露出了馬腳。我在軍情處安排的人說,秦良玉在布置很多事情,或許要對軍隊進行清洗……咱們的日子,是越發(fā)不好過了?!?
女子面色凝重,道“我們在軍隊的人本來就不多,聊勝于無。問題是孫傳庭的動作,接下來會更大,尤其是神龍府,正在組建皇家商貿(mào)總行,外加稅務總局,商務總局等,這口袋越扎越緊,我們的生意要不好做了?!?
駱養(yǎng)性站起來,渾身疲憊的伸展手臂,感慨道:“皇上就是皇上,沒有刻意做什么,只是按照既定計劃走,就給了我這么大的重創(chuàng)……”
女子跟在駱養(yǎng)性身后,道:“孫傳庭當政,朝局混亂,但我們的身受重創(chuàng),景正又查到的緊迫,咱們的計劃,可能沒辦法繼續(xù)了?!?
駱養(yǎng)性推開窗戶,一股冷風襲來,頓時讓他清爽了幾分,道:“自從在島附近發(fā)現(xiàn)錦衣衛(wèi)我就知道了,現(xiàn)在,我們除了自保,也不敢奢求其他了?!?
女子道:“大人,海邊是沒法去了,那里查的緊,我們還能去哪里?”
駱養(yǎng)性望著天際,目光悠遠,道:“能藏的地方很多,絕對的安全的一個也找不到,朱宗漢去自首,真是讓我羨慕?!?
女子看著駱養(yǎng)性背影,沒有說話。他們近來感受到了極大的危險,錦衣衛(wèi)如影隨形,令他們寢食難安。
駱養(yǎng)性道:“準備一下,換個地方?!?
女子知道,駱養(yǎng)性現(xiàn)在誰也不信,道:“大人,我們?nèi)ツ睦???
駱養(yǎng)性深吸一口氣,更覺五臟六腑都舒坦了,道“他們不是想抓我去坐牢嗎?我就去坐牢好了?!?
女子一怔,旋即道:“孫傳庭正在試圖將大明所有的牢獄與官府,刑部分開,目前京城的天牢正在徹底切割,正是混亂的時候,我可以安排,只是,這樣一來,很多事情會非常不方便,而且,若是孫傳庭理順了,可能有暴露的危險。”
“危險是有,但不大,”駱養(yǎng)性轉過頭,道:“盡快安排吧,然后改切斷的的都切斷,除了你,不允許任何人知道我在哪里?!?
女子抬手,道:“是。”
在駱養(yǎng)性暗中騰挪的時候,得到朱栩圣旨的龔鼎孳率先動手。
第一個開刀的,就是工部已經(jīng)致仕的前右侍郎陳記和。
原因是他在工部幾年前的大規(guī)模工程中涉嫌貪污,并克扣工人錢糧,還有私相授受相關工程等中飽私囊。
這位是從老家被押赴京城的,已經(jīng)六十六歲,滿頭白發(fā),蒼老的走不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