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筠對于張榮穘目光視若無睹,這位大伯,絲毫不懂得收斂,仿佛不知道天下人都能看到他的野心。
袁之敬則不同,謹慎小心的配著朱栩,在這個窯附近慢慢踱著步子。
他是前面三屆的,算不上是‘天子門生’,外加傳統(tǒng)官場的冷遇,他極其看重這個機會,希望給朱栩留下深刻印象。
尤其是看到顧炎武在朱栩一句話之間就升任從四品的少卿,簡直讓他心里沸騰。
“還不夠,民間的力量要充分運用,但不能推卸官府的責任……”
朱栩單手負背,走在前面,后面一群跟著,他聲音不大不小,道“官府要充分的發(fā)揮優(yōu)勢,要積極主動,不能人浮于事,想法設法為窯戶解決困難,提升工藝水平,增加銷售。瓷器,是我大明的一個傳承,里面有深刻的文化底蘊,不止是一門生意,要用心去做。當然,不止是瓷器,絲綢,茶葉等等,都要統(tǒng)合起來,做大做強,這也是我們盛世大明的一個強烈的象征……不止是現(xiàn)在,對這些行業(yè)的過去未來,都要詳細的記錄下來,著書成文,祖宗血淚換來的,不能荒廢在我們手里……”
袁之敬認真聽著,手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拿著一個本子,一支碳筆,在那神情認真的記錄。
等朱栩說完,他一抬頭,沉色道:“皇上放心,臣記下了?;厝ブ罅⒓此妓骺偨Y,有了一個詳細,穩(wěn)妥的想法,會立即上奏皇上御覽……”
這些話,朱栩自然不是說給袁之敬,張榮穘幾個人聽的,這也是他向內(nèi)閣,向大明所有官員發(fā)射的一個信號。
大明想要走在世界的前頭,那么工業(yè)革命就要最先發(fā)生在大明,大明必須是最早完成工業(yè)化的國家!
雖然現(xiàn)在還有些早,大明的情況不合適,但他還是要早些鋪墊,做足準備。
張榮穘聽完朱栩的話,馬上接話道:“臣明白,臣會在總商會內(nèi)閣傳達皇上的話,嚴格執(zhí)行,完成皇上的命令……”
朱栩笑著往前走,他要在景德鎮(zhèn)待幾個月,有的是時間灌輸他的想法與理念,這一次他在景德鎮(zhèn),必然會大大提升景德鎮(zhèn)的地位。
朱栩環(huán)顧一陣,道“走,咱們?nèi)ヒ娔切傻拇蠹?!?
“是,皇上,請往這邊走,臣都安排好了?!痹锤谥扈蛏砬?,抬著手,熱情的說道。
朱栩在這里待的越久就說明越重視,袁之敬心里明白的很,現(xiàn)在整個大明都在看著景德鎮(zhèn),等于在看著他!
朱栩來到了景德鎮(zhèn)最大的一個酒樓,這里已經(jīng)有數(shù)十個窯戶等著。
朱栩與張筠這個大明皇帝與皇后聯(lián)袂而來,對他們來說,無異于見到了神明。
按照袁之敬的計劃,這是朱栩的講話,是對景德鎮(zhèn)這些窯戶的恩德。
但朱栩不喜歡這樣的方式,一番撥弄,硬生生的變成了茶話會。
面對這些老匠人,朱栩喝著茶,與他們話家常,聊工藝,談發(fā)展,沒有高高在上的指點江山,反而如家常鄰里的拉家常。
一群燒瓷人是心驚膽戰(zhàn),惴惴不安的陪著。
袁之敬,張榮穘表情各異,陪坐在兩側(cè)。
在最后,皇后娘娘張筠更是拿她的體己錢訂購了在座的每家一個瓷器,還是以最高價!
這個時候,誰都沒有反應過來,從頭到尾都是一種懵逼狀態(tài),懵逼的開始,懵逼的結束,送朱栩等人離開。
在后世人研究瓷器歷史的時候,將今天定為‘瓷器元年’的開始,因為從這一天開始,瓷器的發(fā)展迎來了巨大的飛躍,今天開始之后,關于瓷器技術的發(fā)展,各種書籍,優(yōu)秀的燒瓷人層出不窮,如雨后春筍。最為重要的是,這為大明瓷器暢銷全世界,成為最頂級奢侈品,奠定了厚實的基礎!
朱栩想要打造大明的名片自然不止瓷器這一張,現(xiàn)在整個世界都在懵懵懂懂的向新世紀邁進,他要搶在前頭!
等結束了這一趟,天色基本已經(jīng)快黑了。
朱栩接到三個小家伙,三個人每一個都灰頭土臉,滿臉滿身都是灰土,看到朱栩進來,齊齊的仰著小臉,露出整齊的小白牙。
朱栩看了一圈三個小家伙弄的東西,待問明拿的時間,急匆匆的帶著三個小家伙走了。
“這些會是你們黑歷史的……”馬車里,朱栩看著三個小家伙,嘿嘿的笑道。
三個小家伙似乎聽不明白朱栩話里的意思,湊在一起,還在討論剛才燒瓷的經(jīng)驗教訓,興奮勁顯然沒過。
在馬車外,袁之敬今天同樣很興奮,他雖然之前見過朱栩,都是遠遠看著,但今天陪同一圈下來,讓他對朱栩有了另一番認知,心里一個勁的警醒:‘謠不可信,謠害人,立身需正,不可為外界所惑……’
張榮穘則是另一番心態(tài),他這一路被都被冷遇,即便是皇后娘娘都沒有與他多說幾句,讓他這個‘半國丈’很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