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還不知道京城經(jīng)歷了怎樣驚心動魄的一夜,也不知道他已經(jīng)有了一對女兒,第二天一大早,他召見了陜.西巡撫李邦華。
大堂內(nèi),朱栩與李邦華對坐,正在喝茶。
掌柜嚇的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他怎么也想不到,高在云端的皇帝居然會跑到他們小鎮(zhèn)上來,還住在他的酒樓里!
想到這幾日對待皇帝的的‘苛刻’,他跪在地上,頭上都是汗,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緊張。
張菉跪在掌柜身側(cè),裝著緊張,心里卻還在轉(zhuǎn)悠著怎么救出楚富耀。然后殺死狗皇帝,拖的越久越危險,她必須要想辦法了。
朱栩看著李邦華,道:“陜.西的情況比朕預(yù)計的要好些,你做的不錯?!?
李邦華倒是內(nèi)心坦蕩,無懼無畏,微躬身道:“臣對陜.西的治理還在摸索,并未完全成型,是以未曾給皇上上奏明,還請皇上恕罪?!?
朱栩擺了擺手,道:“你的‘農(nóng)莊策’更具實效性,不錯,現(xiàn)在的問題是,要尋找問題,完善問題,盡快給朕寫一道奏本,朕要看看,然后在西南推廣?!?
“是?!崩畎钊A道。他說完,有些欲又止。
朱栩心里好奇,笑著道:“還有什么話,可以直說!”
李邦華抬頭看著朱栩,沉吟一聲,道“以臣的判斷,西南諸省的災(zāi)情會進一步加重,朝廷要賑濟的錢糧將會更多,臣認為,當行酷法,以保西南安穩(wěn)!”
朱栩臉上的微笑慢慢收斂,端起茶杯,默默的思忖。
李邦華說的‘酷法’,實際上就是要對西南進行‘兵管治’,減少朝廷支出,任由一部分人餓死還是如何……
李邦華這樣的話朱栩并不是第一次聽到,朝廷一些知曉厲害,看清危機的人,都曾上書給他,要求給西南的錢糧減少,‘亂世用重典’!
對這些大人們來說,只是一個建議,可朱栩,朝廷真要實施了,那絕對會留下千年惡名,同時也太過殘忍,不知道會逼死多少人。
最可怕的是會將西南變成一鍋粥,那樣朝廷支出的反而會更多,也更具危險!
朱栩深知歷史,是絕對不會同意!
李邦華現(xiàn)在應(yīng)該只是試探,畢竟這種政策,對他們本身來說也很要決心。
朱栩沒有說話,曹化淳不動聲色的瞥了眼李邦華。
不遠處跪著的掌柜以為‘酷法’是要針對不法之徒以及亂民,沒有多在意。
張菉卻不同,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這陜.西巡撫話里的意思,這是要將西南的人都活活逼死!
她雙手猛的握拳,眉頭皺起,悄悄抬頭,目光冰冷的看著側(cè)對著她的狗皇帝!
她心里已經(jīng)決定,若是狗皇帝敢答應(yīng),她現(xiàn)在就是拼了也要殺了這對昏君,狗官!
朱栩沒有給張菉機會,搖頭道:“未來幾年能從西南移出近千萬人,安南,遼東還都需要人,只要再過個五年,這兩地就能為朝廷貢獻稅賦,不止減緩了西南的人口壓力,還能有錢糧賑濟,暫時還不用那么極端……”
李邦華見皇帝還是不肯松口,便也沒有再說。
他在陜.西還不足一年,卻深知西南的境遇,要是不早作應(yīng)對,遲早會成為朝廷的負累,甩都甩不掉!
“對于西南的土司,你怎么看?”朱栩端著茶杯,突然道。
李邦華雖然是文臣,路線上卻基本都在領(lǐng)兵,自然知道西南土司之亂,聽著也皺起眉頭,思索起來。
現(xiàn)在的土司,主要指的是貴.州,湖廣,云,南,四.川一帶的彝族等少數(shù)族裔,至于其他的,邊境以外的,基本上都坍塌了。
這彝族主要是兩支,由奢、安兩氏統(tǒng)領(lǐng),自天啟年間作亂,攻占重.慶,十萬大軍兵圍成.都,更是圍困了貴.陽半年,可以說聲勢浩大,震動大明朝野,也就是到了崇禎三年才算被壓制,可也并沒有被平定,時不時還會作亂。
彝族生活在幾省交界,窮山惡水,大軍難行,易守難攻,基本上每年都要征討數(shù)次,才能保各地平穩(wěn)。
可從天啟元年到崇禎三年,朝廷用在征討這些土司身上的費用,高達兩千萬兩白銀,起初三五十萬,后面飆升到兩百萬,三百萬,甚至于五百萬!在天啟六年,甚至逼迫的朝廷削減遼餉來支持西南的戰(zhàn)事!
可見這是一個多大的禍患!
李邦華在陜.西,對這些也知道不少,思索了一陣,他道:“皇上,土司作亂由來已久,原因復雜,臣認為朝廷當區(qū)別對待,剿撫并用,一昧的征剿并不能解決西南的戰(zhàn)亂?!?
朱栩點點頭,最近他也一直在思考西南土司的事情,與李邦華想的倒是接近。
他每年給西南的大筆銀子,很大一部分都用在了‘維穩(wěn)’上,太浪費,要是能招撫,息寧戰(zhàn)事,每年省個幾百萬兩都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