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朱栩的船隊在揚.州靠岸,徑直去往江.都。
揚.州的繁華在明朝,尤其是江南一帶鼎負盛名,堪與蘇.州比肩,至于應天府,杭.州現(xiàn)在還多有不及。
江.都分有內(nèi)外兩城,新城的繁華遠超舊城,更有一條河穿城而過,號稱‘小秦淮’,是風流才子佳人最喜歡流連的地方。
朱栩與曹變蛟穿著常服,在江.都最繁華的大街上走著。
人流來往如織,車貨交錯,哪怕是五匹馬車共行的大道,一度也堵的寸步難行,需要官府衙役進行疏導。
朱栩手里搖著折扇,笑著道:“這里倒是比京城熱鬧?!?
曹化淳跟在身側(cè),回著道:“是,北直隸久不太平,地瘠人少,江南承平兩百多年,理應有此繁盛?!?
朱栩點頭,沒走幾步就能看到‘惠’字頭的商鋪,菜米油鹽醬醋茶,樣樣都有。
朱栩看的高興,目前惠通商行壟斷了鹽,茶,單著兩項,每年都能給朝廷帶來近兩千萬兩白銀的收入,大部分貢獻也是在江南這一塊。
說話之間,七八人突然沖著朱栩等人快步而來,手里都有棍棒,氣勢洶洶。
曹變蛟臉色微變,猛的一步上前,同時揮手,暗中的禁軍侍衛(wèi)也悄然上前,手摸向腰間。
這群人要是亂來,第一時間就能被短手火槍打成篩子。
“給我砸!狠狠的砸!”
這群人在朱栩不遠處猛的一轉(zhuǎn)身,向著一個鹽店沖去。
“王老八,你敢!來人,給我打回去,狠狠的打!”
這家鹽店也沖出七八個人,在店門口對打起來。
“姓范的,我今天非砸了你的店不可!給我打,往死里打!”外面來人大吼,提著大棒就沖上了去。
“嘿,我就猜到,他們果然又要打起來了!”
“可不是,這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了,第七次?”
“是啊,你說他們一直打,也不降價……”
“這鹽價你還想怎么降?要是回到天啟六年,你就哭吧……”
“嘿嘿,我沒說不好嘛,還是景正好,景正好……”
朱栩看著一群人扭打的不要命,一群人圍觀的不亦樂乎,走近一個中年人,道:“請問,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這位大叔正看的津津有味,聽著朱栩的問話,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笑著道:“小兄弟從北方來的吧?我們都是見怪不怪了,在江.都,不整個揚.州都是常見的,放心,死不了人……”
朱栩聽著越發(fā)奇怪,道:“那他們到底在打什么?”
中年人看戲看的正高興,也就給朱栩解釋道:“小兄弟初來揚.州不知道不奇怪,這個要說話可就長了?!?
朱栩立刻做洗耳恭聽狀。
中年人更加高興,一面看著全武行,一面道:“他們啊,一個是是山陜幫,一個是徽幫,天啟之前都是經(jīng)營私鹽的,到了崇禎朝朝廷改了鹽政,他們又都是朝廷特批的‘鹽商’,由于鹽價低,其他人又無權(quán)買賣,所以這兩幫賺錢更多……”
“同行是冤家……”朱栩若有所思的自語。
“這個小兄弟你就錯了,”朱栩剛說話,這位大叔就一臉得意表情的道:“‘景正新政’就包括鹽政,全國各地,所有的鹽價都是一樣,任何人敢抬價,降價,立刻就有官府上門拿人,所以,他們的價格都是一樣的……”
朱栩微怔,道:“這個還真是,那他們到底在打什么?”
中年人越發(fā)的得意了,看著有幾個人已經(jīng)被打倒,頭破血流,依舊興致勃勃的道:“這兩幫啊,在揚.州的勢力很大,天啟二年,山陜幫上書朝廷,希望能夠在揚.州落戶,子弟能夠在揚.州府官學入學,朝廷特批了七個名額,不過徽商本來就屬南直隸,所以他們的子弟要回原籍,不能在揚.州入學……”
朱栩明白了,道:“所以徽幫對山陜幫有怨恨,拿他們出氣……”
“小兄弟又錯了……”
這位大叔越發(fā)的得意,道:“去年徽幫聯(lián)名上書朝廷,請求凡是鹽商子弟都能在揚.州入學,當時的揚.州知府,南直隸的巡鹽使,以及巡撫衙門都上書,支持徽商,你說,入學的名額就那么多,如果徽商都能上了,那么他們山陜幫那七個還能剩幾個……”
朱栩這會兒不敢不懂裝懂了,若有所悟的道“那官府不管嗎?任由他們這么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