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序的眉峰擰成了結。
不過,為了他女兒,他一個字都不啰嗦,拿出手機。
我這邊手機“叮咚”一響,賬戶里提示又多了一千萬。
“現(xiàn)在夠了?”他語氣里帶著壓抑的慍怒。
我收起手機,面無表情地應了聲:“等著?!?
我直接讓劉媽把烘培箱和食材拿到了醫(yī)院。
畢竟,蘇雅欣把這個孩子留在這兒,我實在不知道什么用意。
我做的任何東西,都必須當著顧時序的面,否則,誰知道她會不會說我在食材里放了什么東西害她女兒?
沒過多久,劉媽就將烘培蛋糕的一切食材帶來了。
顧時序靠在床頭看文件,朵朵搬了小凳子坐在旁邊,假裝翻著繪本,眼角余光卻總往我這邊瞟。
我沒說話,自顧自地在桌前忙著。
打發(fā)奶油時,小丫頭忍不住湊過來,問:“你真能做出拉布布?上次甜品店叔叔做的,耳朵都歪了!”
“你等著吃就行了?!?
我頭也沒抬,手里的裱花袋正勾勒著圖案。
她被噎了下,氣鼓鼓地坐回去,但目光卻聚精會神地看著我。
傍晚時分,烤箱“?!钡囊宦暎易龅牡案獬鰻t了。
朵朵顯然期盼已久,不禁發(fā)出了一聲感嘆:“哇,真的是拉布布哎!”
她說完,好像意識到了什么,趕緊收斂住饞嘴的表情,道:“也就……看著還行吧!”
我心中泛起冷嘲,真是跟顧時序一樣別扭的性格。
病房里飄香四溢,朵朵連吞了幾口口水,問顧時序:“爸爸,我可以吃嗎?”
“先讓你爸吃!”
我冷冷說完,給顧時序先切了一塊。
男人見我主動遞給他蛋糕,冷峻的臉上劃過一抹意外。
我道:“你先吃,看看有沒有毒。別到時候你女兒拉了、吐了,說是我做的蛋糕有問題?!?
顧時序臉色立刻暗了下來,將手里的陶瓷餐盤放在旁邊的桌上,冷聲道:“你知道我不喜歡吃甜的。”
“爸爸,我喜歡吃甜的?!?
朵朵跑過去,眼巴巴地看著他。
顧時序嘴角露出一抹寵溺,重新拿起餐盤,一勺勺喂給她。
每喂一勺,都會先吹一下,生怕他女兒燙著。
一塊蛋糕還沒喂完,顧時序來了幾個工作電話。
他想讓我喂他女兒,但我沒這么做。
朵朵知道我不待見她,便自己拿著盤子,坐在茶幾前吃。
一邊吃,還一邊道:“其實也沒有多好吃,我只是餓了而已。”
我瞥了她一眼,沒搭理,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更新我的小說。
沒過多久,姜淑慧推門而入,手里拎著給顧時序的晚餐。
見朵朵正在吃蛋糕,她皺眉道:“朵朵,這哪里來的?”
朵朵指著我,道:“她做的。奶奶,你要不要嘗嘗?”
姜淑慧立刻警惕起來,直接拿起盤子丟進了垃圾桶,斥責道:“奶奶不是跟你說過,不準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奶奶!你干嘛呀!那是爸爸用錢買的!”
朵朵急得直跳腳,卻被姜淑慧死死拉住。
“什么錢不錢的!這女人的東西能碰嗎?”
婆婆瞪著我,道:“時序呢?他在哪兒?”
我專注著手里的小說,眼皮都沒抬,淡聲道:“不知道,他剛才出去了!”
姜淑慧直接暴怒,走過來推搡著我,道:“你就是這么伺候時序的?他是個病人,你連他去哪兒都不知道?還是說,你想趁他不在,害他女兒!”
就在這時,顧時序從外面回來了,他蹙眉道:“媽,我剛才在長廊上走走,老遠就聽見您的聲音?!?
姜淑慧拉著朵朵告狀,“你看看你女兒吃的是什么?這女人的東西,你也敢給你女兒吃!”
顧時序不滿地說:“我在這兒看著,能出什么事?”
“那也不行!”
姜淑慧道:“朵朵,跟奶奶回家!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以后不要接觸她。”
說完,姜淑慧直接拉著孫女兒走了。
臨走時,朵朵還一步三回頭地看著桌上還沒吃完的蛋糕。
門“砰”地關上,病房里靜了下來。
我微微嘆了口氣,走過去將姜淑慧送來的晚餐拿了出來,擺在桌上放好。
可顧時序竟然沒吃,而是走到我放蛋糕的那個桌子上,拿起剩下的半塊蛋糕,慢慢吃了起來。
我挺意外的,問他:“你不是不喜歡吃甜食?”
他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說:“我花了一千萬買的東西,我想吃就吃?!?
“我出去透透氣!”
我覺得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憋得慌。
他卻道:“等我吃完飯,一起去?!?
我深深吸了口氣,頓時覺得‘透氣’也失去了意義。
這時,孫杰敲了敲門,也拿了一個餐盒進來。
見顧時序正坐在桌前吃蛋糕,他微微錯愕了一下。
我解釋道:“他已經(jīng)有晚餐了,剛才他母親送來的?!?
我不禁覺得顧時序太不把員工當人了,明明有人給他送飯,還非要人家大晚上的再多跑一趟。
可我沒想到,孫杰對我道:“太太,這個飯是您的。”
他說著,將飯菜打開,葷素都有,很豐盛。
孫杰笑著說:“顧總吩咐我買的,說您有胃病還有貧血,要吃點肉補補?!?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顧時序微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免得你到時候又暈了、吐了,逃避照顧我的責任。吃飽了,才好伺候我。”
我頓時覺得眼前的飯菜索然無味。
我跟孫杰道了謝,隨便吃了幾口飯。
吃完飯,顧時序已經(jīng)站起身來,“不是要出去透氣嗎?”
我見他也要去,便敷衍著道:“我又不想去了。”
反正逃不了跟他在一起,去哪里又有什么區(qū)別?
顧時序微微皺了下眉,道:“但是我想去!幫我穿外套。”
我去衣柜前拿出了他的羊絨大衣幫他披上,跟他一起去了住院部后面的花園里。
只是,一路上,我都沒說話,他也沉默著。
認識了二十年的人,卻終于走到了相顧無的地步。
顧時序雖然剛做完手術,但他傷的不是腳,走起路來倒是不覺得疲憊。
我們繞著后花園走了半小時,他還沒有停的意思。
可我的膝蓋,已經(jīng)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
一個月前在西巖寺的臺階下跪,我的膝蓋直到現(xiàn)在,還是不能長時間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