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嗡的一聲,下意識的一耳光就落在了他臉上。
顧時序懵了,畢竟,這一巴掌對他來說,實在是莫名其妙。
可我真的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怎么能一邊把我的孩子送人,一邊還要再跟我生一個?
顧時序被打惱了,忽然扣住我手腕,修長的身軀逼近我,道:“誰給你膽子敢跟我動手!”
“那是因為你把我惡心到了!”
我牙根都快被咬碎,一字一句地說:“你忘了嗎?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我跟誰生,都不會跟你生!”
“是么?想跟顧亦寒生?”
他嘴角扯開一抹冷笑,下一秒,便吻在了我脖頸,帶著細細的撕咬。
我一邊掙扎,一邊壓低聲音道:“渾蛋!你瘋了么?朵朵還在外面!”
就在這時,朵朵在外面敲起了門,稚嫩的聲音隨之響起:“爸爸,葉阿姨在里面洗澡,你在里面干什么呀?”
我所有的神經(jīng)都緊繃了起來。
顧時序動作一頓,喉結(jié)無聲滾動兩下,緩緩放開了我。
我踉蹌著往旁邊挪了挪,離他遠了些。
門外的敲門聲執(zhí)拗地響著,裹著孩童特有的清亮:“爸爸,老師說女孩子洗澡,男生不可以偷看的哦!”
“爸爸在跟阿姨說事情,這就出來?!?
顧時序臉上已恢復(fù)慣常的清冷,轉(zhuǎn)身拉開門。
朵朵仰著小臉往我這邊探,小眉頭擰起:“咦?阿姨沒有洗澡呀!”
他蹲下身,語氣溫柔:“阿姨當(dāng)然沒在洗澡,不然爸爸不就成大壞蛋了?老師說得對,女孩子洗澡時,男生不能在旁邊。所以朵朵以后洗澡,也不能讓男生靠近,記住了嗎?”
對著女兒,他游刃有余,說謊時眼皮都不眨一下。
朵朵重重點頭,小大人似的強調(diào):“我知道啦!爸爸都說好多遍了,女孩子脖子以下、膝蓋以上,不能給別人看,更不能讓別人亂碰!”
“真聰明?!?
顧時序揉了揉女兒的發(fā)頂,“好了,爸爸帶你出去,讓阿姨安心洗澡吧。”
三兩語轉(zhuǎn)移話題打了馬虎眼,竟真的讓朵朵忘了追問。
而我背對著門板,渾身力氣像被抽干了,內(nèi)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
翌日天剛亮,我就醒了。
畢竟是人生頭一回參加女兒的親子活動,實在沒法不放在心上。
朵朵特意讓我編了上次那款小辮子,對著鏡子轉(zhuǎn)了兩圈,小奶音里帶著點遺憾:“真好看……要是媽媽也會編就好啦。”
我順著她的話問:“平時媽媽不給你梳頭發(fā)嗎?”
“每天都是女傭給我梳的?!倍涠浯瓜卵鄄€,聲音低了些,“媽媽工作好忙的,沒時間做這些。”
望著她毛茸茸的頭頂,我喉嚨發(fā)緊。
多想告訴她,我才是她的媽媽。我可以每天給她編不一樣的辮子,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所有沖動到了嘴邊,都化作一句輕哄:“朵朵以后想梳好看的辮子,隨時找我,好不好?”
“好呀!”
小姑娘一邊應(yīng)著,小心翼翼地把昨晚我們一起烤的餅干裝進盒子,拉著我的手就往外走:“快走快走!我昨天在班級群里跟大家說了,他們都等著呢!”
我笑著應(yīng)下,牽起她軟乎乎的小手。
臨出門時,朵朵朝顧時序揮揮手:“爸爸再見!”
他站在原地,黑沉的眸光復(fù)雜難辨,只淡淡應(yīng)了聲。
路上,我心里滿是期待,副駕駛的朵朵哼著兒歌,小腳丫晃來晃去,心情好得不得了。
可剛到幼兒園門口,一輛紅色法拉利突然斜插到我車前。
朵朵眼睛一亮:“那是媽媽的車!”
不祥的預(yù)感瞬間攫住心臟,我牽著朵朵下了車。
蘇雅欣戴著黑色墨鏡和口罩,一張臉武裝得嚴嚴實實,也從車上下來。
看到她,朵朵立刻松開我的手奔過去,甜甜地喊:“媽媽!你怎么來啦?不是說工作很忙嗎?”
蘇雅欣蹲下身抱起女兒,聲音柔得發(fā)膩:“再忙也不能不陪我家寶貝呀?!?
朵朵歪著頭問:“媽媽要參加我的親子運動會嗎?可你不是說,你是大明星不能露面嗎?”
她笑了笑,指尖刮了下女兒的小鼻子:“媽媽確實不方便露面,不過呀,我們今天不參加運動會了,媽媽帶你去游樂場,玩一整天好不好?”
朵朵眼睛瞬間亮得像星星:“真的嗎?我好久沒去游樂場了!”
說著,她忽然想起什么,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餅干盒,小聲說:“可是……我昨晚答應(yīng)小朋友,要把親手做的餅干分給他們的?!?
蘇雅欣頓了頓,隨即柔聲說:“這樣吧,媽媽把餅干拿給老師,讓老師分給大家。你先去車上等媽媽,媽媽跟葉阿姨說幾句話?!?
朵朵乖巧點頭:“那媽媽一定要告訴大家,餅干是我做的哦!這樣他們才會崇拜我!”
“放心吧,媽媽記住了?!?
我站在一旁,把她的刻意盡收眼底。
只是到現(xiàn)在,我仍猜不透——蘇雅欣到底知不知道,朵朵是我的女兒?
朵朵一上車,蘇雅欣臉上的溫柔瞬間褪去。
她抬手將那盒我們昨晚忙活了許久的餅干,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自己生不出孩子,就靠幾塊破餅干籠絡(luò)我的女兒?”
她語氣里滿是鄙夷,“葉小姐,時序哥現(xiàn)在對你厭惡至極,你就開始打朵朵的主意了?”
我懶得跟她廢話,直接往她痛處戳:“彼此彼此。你不也靠著朵朵,才能賴在顧時序身邊?反正顧時序心里沒我,也同樣沒你。你該比誰都清楚,他心里裝著的,從來是蘇念恩?!?
蘇雅欣語氣狠極了,咬著牙道:“不管怎樣,朵朵是我的女兒!她喊我媽媽!”
“你確定嗎?”
我瞇起眼,絲毫不掩飾嘲諷:“自己生沒生過,心里沒數(shù)?”
她臉色驟變,厲聲追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沒再說話,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仿佛要透過她的皮囊,看穿她內(nèi)里的骯臟。
蘇雅欣被我看得渾身發(fā)毛,恨恨地撂下一句:“我勸你離朵朵遠一點!不然,時序哥絕不會放過你!”
說完,她幾乎是逃一般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我深吸一口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和顧時序搶了我的女兒,如今反倒讓我這個親媽離女兒遠一點?
憑什么!
而我回到自己車里,平復(fù)了很久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