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是性格開朗的,還是內(nèi)向的,別管是年齡大的,還是只有十來歲的,她都總能找到話說,而且說出來不讓人尷尬。
她總能看得出對方在乎什么,是娶媳婦,還是想家了,是好斗,還是膽子小。
對癥下藥,語十分妥帖,以至于每個人都對她敬愛有加。
打發(fā)了眾人之后,王徽就笑著揮手,然后來到了唐禹這邊。
她先是看了一眼眾人,然后才悄悄趴在唐禹的背上,抱著他的脖子,也不說話。
唐禹低聲道:“累了吧?”
“嗯…”
王徽小聲道:“最近幾天一直胃痛,沒精神,睡也睡不著,又是做飯又是洗衣,我手上都生出繭了。”
說到這里,她調(diào)皮地捏了捏唐禹的臉,笑道:“快哄哄我,說話我很厲害?!?
唐禹往她身上靠了靠,笑道:“當然很厲害,把三百個大男人都收了當小弟,能記住每個人的名字稱呼,能和他們聊上天,何止是厲害啊?!?
王徽激動道:“何止是厲害啊,簡直是超級無敵非常厲害!嘻嘻!”
唐禹把她抱進懷里,看著她臟兮兮的臉,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污漬。
他低聲道:“千金大小姐,竟然這么能吃苦。”
王徽哼道:“千金大小姐意味著沒吃過苦,但不意味著沒能耐吃苦,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適應,但你瞧,我比誰都適應?!?
“有幾個士兵都受不了了,還要我來勸呢?!?
唐禹輕輕脫下她的鞋子,而王徽卻連忙掙扎了起來,急道:“做什么嘛!不要啦!不要脫人家的小鞋子!”
“別動?!?
唐禹說了一句,把她的襪子輕輕拉開,果然看到了模糊的血跡和包扎的痕跡。
王徽眨著眼睛不說話。
唐禹看向她,緩緩道:“腳都磨破了,也不說一聲,就硬撐著?”
王徽笑道:“何止是我的,歲歲、小荷的腳也破了呀,我們互相照顧,互相上藥包扎,才不用你操心呢。”
“而且這樣我們有經(jīng)驗了,再往下走,士兵們的腳也堅持不住了,我們還可以幫他們上藥包扎?!?
唐禹道:“胃疼,吃丹藥都沒用嗎?”
王徽低頭道:“前兩次有用,后來就沒用了,主要是我的胃不適應吃的這些東西,所以反反復復的?!?
“但我覺得快適應了,人嘛,其實很多時候會有超乎想象的堅強,我其實最開始沒想過我會這么堅強,我甚至覺得我可能會一路哭鼻子?!?
“但…慢慢做下來了,其實也就沒那么難了?!?
唐禹輕輕撫摸著她的臉,既心疼王妹妹,又為她感到驕傲。
她除了性格好之外,還有太多太多優(yōu)點。
“別守著我了,去忙你的吧?!?
王徽穿上鞋子,輕輕推開他,笑道:“我要休息一會兒,現(xiàn)在不想撒嬌,不想說話,去吧去吧?!?
唐禹笑了笑,大步走向士兵。
他看著眾人,大聲道:“諸位兄弟,今天咱們不趕路了,就在這里休息一晚。”
“今晚上,我教你們唱歌!”
黃昏,殘陽如血。
炊煙升空,唐禹拿出了這幾天寫好的稿子,按照經(jīng)典的曲目去配上音,大吼了起來。
“江濤涌!胡塵揚!”
“流血漢家郎!流血漢家郎!”
“北望河山痛斷腸,南渡父老淚流千行?!?
“萬里官道,餓殍遍地哭家鄉(xiāng)?!?
“偏安建康,官如匪盜皇如狼?!?
“受夠了殘殺明搶,提起了刀劍長槍?!?
“殺進了皇宮金殿,摧毀了富麗堂皇?!?
“掙脫囚籠!不懼創(chuàng)傷!”
“無畏艱險!正在路上!”
“萬里轉移!尋找希望!”
“老有所依!幼有所養(yǎng)!”
“安居樂業(yè)!繁榮永昌!”
在這昏暗的山谷,在這夜幕降臨的地方,渾厚的歌聲傳出,蘊蓄著理想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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