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凌撩開車簾看了看外面，忽然提議道：“時辰還早，不如順道去鄒玄府上坐坐？”

他之前送給這位陰陽家領(lǐng)袖一臺天文望遠(yuǎn)鏡后，鄒玄就徹底著了迷。

幾乎是夜夜不眠，對著星空觀測、繪制星圖。

白天也不休息，沉浸在各種學(xué)術(shù)問題里，尤其是趙凌跟他提過的萬有引力之類的概念，讓他魂牽夢縈。

這種日夜顛倒的鉆研，讓這位老先生的身體明顯有些吃不消了。

今天早朝時，趙凌就注意到鄒玄的氣色很差，眼下烏青，說話都有些中氣不足。

他提出的以始皇帝誕生年為秦元年改變歷法的建議，意義重大，響應(yīng)了趙凌的號召。

趙凌可不想讓這位寶貴的學(xué)術(shù)大師因為過度操勞而倒下。

今天正好有空，他決定親自去看看，順便為鄒玄解答一些困惑，讓他能安心休息。

馬車在鄒玄府邸前停下。

這宅子是少府安排的，不算奢華，但足夠?qū)挸ā?

府中除了鄒玄的幾名核心弟子，還有十來個負(fù)責(zé)起居的仆從、一名廚子和一位常駐的太醫(yī)。

此外，趙凌還特意安排了自己門下一位精通陰陽學(xué)說的年輕學(xué)者韓陵在此侍奉。

說是侍奉，其實是雙向?qū)W習(xí)。

一方面，韓陵可以近距離向鄒玄這位陰陽家泰斗請教，汲取其深厚的哲學(xué)思想。

另一方面，韓陵跟隨趙凌日久，掌握了不少后世的理論知識，也能反過來為鄒玄解答一些新概念帶來的困惑，充當(dāng)溝通的橋梁。

趙凌一行人沒有讓門房通傳，徑直走了進(jìn)去。

穿過前院，就看到后園里那熟悉的身影。

鄒玄正全神貫注地趴在那臺巨大的天文望遠(yuǎn)鏡上，對著深邃的夜空凝望，不時低聲向旁邊的弟子口述著什么。

韓陵和另一名弟子則伏在旁邊的石案上，借著燈籠的光亮，緊張地記錄著鄒玄的觀測結(jié)果，旁邊堆滿了寫滿數(shù)據(jù)和圖形的紙張。

“太史令，還在跟星星較勁呢？”趙凌的聲音打破了后園的寧靜。

鄒玄聞聲，這才如夢初醒般從望遠(yuǎn)鏡上抬起頭，臉上長期帶著熬夜的疲憊和被打斷觀測的一絲遺憾，連忙躬身行禮：“參見陛下！”

韓陵和鄒玄的弟子們也趕緊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行禮。

趙凌擺擺手示意免禮，目光掃過石案上幾乎沒怎么動過的飯菜，又看向韓陵，直接問道：“韓陵，太史令今日用過幾餐了？”

韓陵面露難色，小心翼翼地回答：“回陛下，太史令今日尚未進(jìn)食。”

趙凌心里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怎么搞學(xué)問的人，無論哪個時代，都這么拼命？連飯都不吃了？

他臉上的輕松神色瞬間消失，眉頭皺起，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太史令！朕現(xiàn)在命令你，立刻放下手里所有事情，先用膳！立刻！”

鄒玄似乎還想掙扎一下，他戀戀不舍地瞥了一眼望遠(yuǎn)鏡的方向：“陛下，臣還不餓，這點星象記錄完就……”

“嗯？”趙凌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帝王的威壓，“太史令這是要違抗朕的旨意嗎？”

“臣不敢！”鄒玄身體一顫，連忙應(yīng)道。在學(xué)問上他敢于探究，但在君命面前，他終究不敢逾越。

看著鄒玄終于一步三回頭地走向飯食那邊，趙凌這才松了口氣。

他走到石案旁，隨手拿起一卷韓陵他們正在整理的星圖記錄翻看。

上面繪制的星辰位置相當(dāng)精準(zhǔn)，標(biāo)注也很詳細(xì)。

這時，鄒玄在仆人的服侍下簡單吃了幾口，心思卻顯然還在天上。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走過來，指著天文望遠(yuǎn)鏡問道：“陛下，臣用此物觀測星空多日，星辰軌跡、月相盈虧皆可窺見一二，然為何臣遍尋蒼穹，卻始終未曾見到……天庭仙宮之所在??？”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