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被葉寧輕輕合上,將門外副首相秘書艾倫驚惶的呼喊聲徹底隔絕。
世界,仿佛被這扇門分成了兩個。
門外,是一個舊帝國的狼狽與崩塌。
門內(nèi),是新秩序誕生前的死寂與瘋狂。
整個辦公室,只有陸青山依舊平靜如初。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曾經(jīng)的世界中心,以及遠處泰晤士河上倒映著的灰色天空。
風(fēng),已經(jīng)來了。
而他,就是那道掀起風(fēng)暴的東風(fēng)。
他沒有回頭,只是對身后的葉寧淡淡吩咐道:“聯(lián)系威爾森先生,告訴他,明天下午兩點,我在這里請他喝杯下午茶?!?
“是,老板?!比~寧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剛才經(jīng)歷的不是一場顛覆帝國的談判,而只是一場普通的商務(wù)會談。
……
第二天,下午兩點。
還是這間辦公室,但氣氛已經(jīng)截然不同。
沒有了昨日那種令人窒息的壓抑和對峙,空氣中彌漫著悠然的茶香。
當(dāng)威爾森走進辦公室時,他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眼前的陸青山,穿著一身舒適的休閑裝,正坐在茶臺前,慢條斯理地擺弄著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神情專注而平和,像一個正在享受清晨時光的東方隱士,而不是那個昨天憑一己之力,將整個大英帝國政壇和金融城攪得天翻地覆的魔鬼。
“陸先生?!?
威爾森快步上前,對著陸青山標(biāo)準(zhǔn)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今天換上了一套剪裁合體的薩維爾街高定西裝,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整個人容光煥發(fā),與之前那個被家族放逐、賦閑在家的失敗者判若兩人。他的眼神里,沒有了過去的陰鷙和不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敬畏、狂熱與感激的復(fù)雜光芒。
“請坐?!标懬嗌教а劭戳怂幌拢噶酥笇γ娴纳嘲l(fā)。
“不,陸先生,我站著就好。”威爾森的姿態(tài)放得很低,甚至帶著一絲謙卑。
陸青山?jīng)]有勉強,他將一杯泡好的熱茶推到威爾森面前的茶幾上,淡淡道:“你的氣色看起來不錯?!?
“這一切,都是拜您所賜!”威爾森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他強壓下內(nèi)心的波濤洶涌,用最快的語速匯報著昨天發(fā)生的一切。
“昨天深夜,首相辦公室的電話,直接打到了我叔叔,老威廉先生的臥室。那通電話只有三分鐘,但我們整個沙遜家族,都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十二級的地震!”
威爾森的眼睛亮得嚇人,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讓他揚眉吐氣的時刻。
“首相首席秘書艾倫先生親自通知,家族必須在三天內(nèi),調(diào)動倫敦金銀市場協(xié)會的成員銀行,湊齊您需要的黃金。同時,怡和、太古、會德豐三家洋行在港島的資產(chǎn),將由我們沙遜家族出面,無條件轉(zhuǎn)讓給您的星漢集團。”
他說到這里,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快意的潮紅。
“亨利當(dāng)場就瘋了!他沖著電話咆哮,說這是搶劫!是勒索!結(jié)果,艾倫先生只說了一句話?!?
威爾森模仿著艾倫那種冷漠的腔調(diào):“亨利先生,這是唐寧街十號的決定,也是為了帝國的榮耀。如果你有異議,可以親自向首相閣下陳述。”
“然后,電話就掛了?!?
“我叔叔的臉當(dāng)場就綠了,亨利像一頭發(fā)怒的公牛,在書房里砸碎了所有能砸的東西。但最精彩的,還在后面。”
威爾森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艾倫先生在掛斷電話前,補充了最后一句。他說,為了補償沙遜家族為帝國做出的貢獻,政府決定,將一份價值九百億英鎊的國防后勤訂單,交給沙遜家族?!?
陸青山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九百億!整個家族會議室里的人都瘋了!那群昨天還對我冷嘲熱諷的叔伯兄弟,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他們以為這是家族的轉(zhuǎn)機!”
“但是,”威爾森的語調(diào)陡然拔高,充滿了戲劇性,“艾倫先生指定,這份訂單,必須由我,威爾森·沙遜,全權(quán)負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