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點完了,手里握著話筒,就坐在點歌臺前的圓凳上,看向屏幕。
他沒聽她正經唱過歌,一時有些好奇。
前奏響起,歌名浮現,《永不失聯的愛》。
晏斯時勾了勾嘴角。
“親愛的你躲在哪里發(fā)呆,有什么心事還無法釋懷……”
那聲音發(fā)緊,兩分顫,唱到第二句才漸入佳境。
“……你給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失聯的愛,相信愛的征途就是星辰大?!?
唱到這一句時,她轉過頭來,隔著緩慢旋轉的燈光看他一眼,卻在即將與他目光相觸時,又倏然轉回去。
好像不習慣這樣在外人面前表達心意。
晏斯時手指輕握著玻璃杯,咽一口加冰塊的酒液,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方才她回公寓換了條吊帶連衣裙,白色緞面,腰部的褶皺設計恰到好處,襯得腰仿佛不盈一握。那雙她沖動消費的高跟鞋,也派上了用場,此刻掛在她的腳上,腳踝至腳背一線,線條纖細柔暢。
沒有誰比她更適合白色系,月光吻輕雪,那樣靈動、溫柔又漂亮。
叫人無法錯目。
她唱歌并不是技巧嫻熟的唱法,但每一句都分外真摯。
如她一樣的真摯。
“……你是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失聯的愛,就算你的呼吸遠在千山之外,請你相信,我給的愛,值得你愛?!?
唱完,大家都很配合地鼓掌,夏漓從圓凳上下來,走回到晏斯時身旁,拿手扇風,說“好熱”。
她知道自己臉發(fā)燙并不是因為熱。
晏斯時端起茶幾上她的水杯遞給她,她端上杯子喝一口,抬眼看他,若無其事地說:“還好嗎?”
晏斯時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手臂不動聲色地摟住了她腰,稍稍低頭,挨到她耳畔,低低地說:“他們都看著的,不然……”
夏漓一時臉更燙。
后面切了蛋糕,差不多到時間之后,大家就散場了。
出租車停在公寓小區(qū)門口,兩人下了車往里走。
夏漓腳上的高跟鞋,漂亮歸漂亮,但鞋跟高又細,實在不適合走路。而且即便它那樣貴了,也會打腳。美麗廢物。
晏斯時看出她走得有幾分艱難,停了腳步,說道:“我背你?!?
“不用……”
“那抱你?!?
說著便俯下身,握住她白色高跟鞋的鞋跟。
夏漓不由自主地脫了鞋,晏斯時手指提住鞋,起身,一只手臂摟住腰,一只手臂攔住膝蓋后彎,一把將她抱起了起來。
有人投來注視目光,夏漓臉往他頸間埋,“……我可以自己走的,大不了赤腳?!?
晏斯時卻說:“腳弄臟怎么辦?!?
于是,不再管她的請求,就這樣一路抱到了樓底下,進了電梯。
晏斯時騰不出手,叫她自己按鈕。
等了片刻,電梯抵達一樓,門打開。
里面出來一對夫妻,看了看他們,露出“年輕人啊”的友善笑容。
這對夫妻夏漓認識,住他們樓下的。
她很想裝作沒看到。
終于到了門口,夏漓掙了一下,晏斯時總算放她下來。
進門,夏漓借著門口穿衣鏡看了看腳后跟,磨紅了,但沒到破皮的程度。
換了拖鞋,她挽上長發(fā)抓在手里,朝臥室相連的衣帽間走去。
拿上換衣凳上的睡裙時,晏斯時走進了進來。
夏漓往鏡中看去,晏斯時也正在看鏡子里的她。
沒有人說話。
下一瞬,晏斯時往前走了一步,拿過她手中的睡裙重新扔回凳上,順勢將她手腕一捉。
她被拽得往前一步,撞入他的懷中。
白色襯衫與白色連衣裙,自始至終沒有完全褪去,開足的冷氣,也抵消不掉似要將人融化的熱度。
他們去看鏡子,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攪纏在一起,比鏡花水月更美的美夢。
卻不是虛幻。
夏漓目光緩慢聚焦,抬眼看著頭頂的燈光,空氣里有種微濁的氣息,她并不討厭,反而覺得像是某種身為共犯的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