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臥房里,銀質(zhì)燭臺燃著雪白的蠟燭,昏黃的光線充盈了并不寬敞的空間。
夢安然將用過的銀針扔進(jìn)垃圾桶,疲憊地嘆息一聲。
也是沒想到,昨天才替陸逸扎完,今天又替陸衡扎。這兄弟倆,沒一個身體康健的。
“長時間思慮過重,情緒突然找到傾瀉的出口,導(dǎo)致氣血上涌罷了?!眽舭踩粚㈥懞馍砩系谋蛔油铣读顺叮八瘯海胰ソo你煮點熱的。”
陸衡沒有絲毫睡意,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環(huán)境中顯出深邃的黑,“你煮的東西能吃?”
夢安然:……
秦沐忍俊不禁,“我去吧?!?
“辛苦你了?!眽舭踩桓屑さ乜戳饲劂逡谎?,對方寵溺地捏捏她的臉,沒有絲毫抱怨。
只要是安小然認(rèn)可的人,他就不會抱有敵意。安小然能喊陸衡一聲“大哥”,他就把陸衡也當(dāng)做自己大哥。
秦沐問了廚房的位置,出去了。
柯奈借機上前一步,手里捏著自己絕不離身的筆記本,“陸大少,愿意做個心理評估嗎?”
陸衡沒有回答柯奈的問題,目光一直盯著夢安然,似乎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覺,怕自己一眨眼她就會消失在眼前。
夢安然這才想起來介紹:“柯奈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心理醫(yī)生。讓他給你做個心理測試……好不好?”
最后三個字,她語氣里幾乎帶著懇求。
陸衡緩緩收回視線,掃了柯奈一眼,“好。”
夢安然將陸衡扶起來,讓他靠在床頭,又替他扯好被子,“那我去外面等,給你泡杯安神茶。”
“嗯。”陸衡癡癡地目送夢安然離開,眼神中還帶著恍惚。
做夢也不敢想,夢安然會有用這么溫柔的態(tài)度細(xì)心照顧他的一天。
以前的他,明明是令她懼怕的、厭惡的。
他是她心里冷血無情、視眾生如螻蟻的“神”。
柯奈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情感,適時地拋出一個信息:“安然的病好轉(zhuǎn)了許多,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掛念你,也為此哭了幾次。”
陸衡怔愣一下,意外地看向柯奈,似乎在用眼神向他確認(rèn)這些話都是真的。
柯奈微微頷首表示肯定,又補充道:“據(jù)秦沐所說,安然已經(jīng)不怕狗了。上周回夢家面對她弟弟養(yǎng)的薩摩耶,沒有產(chǎn)生任何抵觸反應(yīng)?!?
“是嗎?”陸衡垂下眼眸,輕聲喃喃道:“挺好,她可以恢復(fù)正常的生活了。”
不會被噩夢困擾,不會漠視情感,她是個“正常人”了。
“你也可以。”柯奈淡淡道:“她希望你可以,她希望你以后能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里,不然她不會冒著風(fēng)險飛過來找你。”
陸衡神色微怔,明顯被柯奈說得有些動容。
他又何嘗不希望自己能夠一直陪在她身邊呢?
可是現(xiàn)在的夢安然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會追在他身后跑的小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