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榮的手在女兒掌心劇烈顫抖著,他粗糙的拇指撫過女兒的手背,那里又一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疤痕。
是夢安然七歲的時候,被陸逸關(guān)在房間里,不小心摔碎花瓶割傷的。
蘇宛曼突然輕聲啜泣起來,她想起當(dāng)年夢榮將女兒從陸家接回來時,那個穿著高定小洋裙的少女臉上掛著官方的微笑,語氣帶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淡漠和強硬。
如今,安然是真的打心底里接受了這個家了。
“安然,我不是要拒絕你的幫助?!眽魳s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啞著嗓音說道:“我只是想證明,夢家值得你回來?!?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咔嗒一聲打開了某道枷鎖。
夢安然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秦沐對她說過的話:“你在陸家學(xué)會了怎么贏,但在夢家,你可以學(xué)著怎么活。”
可以嘗試放下渾身鋒芒,去做自己感興趣的事,不必將自己逼得太緊,不必害怕從群山之巔墜落后會流浪。
你有我,也有家了。
鼻頭莫名騰升起幾分酸意,眼睛干澀得想要落淚,夢安然為自己的這種感覺而震驚。
她冷靜自持、情緒穩(wěn)定,卻在看見家人含淚的眼神的這一刻,面具上出現(xiàn)了裂痕。
“爸?!彼钗豢跉猓懠矣?xùn)練出的完美表情終于崩塌,“風(fēng)火輪的事交給我解決,你努力這么久創(chuàng)立起來的品牌,我不會讓它被毀掉的?!?
不是命令,不是交易,而是女兒對父親心血的維護。
夢榮紅著眼眶把女兒摟進懷里,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香水味,和當(dāng)年那個渾身是“傷”被接回來的少女用的是同一款。
“好?!彼曇暨煅剩坝邪踩辉?,爸很放心?!?
這個夜晚,夢家客廳的燈亮到很晚。
夢安然終于回到自己久違的臥室,第一時間取了睡衣進浴室洗澡。
吹干頭發(fā)之后,坐在床上靠著床頭,給秦沐撥過去視頻通話。
很快就打通了,映入眼簾是秦沐塊壘分明的腹肌和沒入褲腰的人魚線。
夢安然疑惑地歪了歪頭,“你在干嘛呢?”
秦沐彎腰將自己的臉放進屏幕里,兩手拿著毛巾正在擦頭發(fā),“寶寶等我一下,我先吹個頭發(fā)?!?
“好?!眽舭踩磺痣p腿,將手機架在膝蓋上,安安靜靜地看著秦沐光著膀子忙活。
一會兒是將毛巾放進浴室,一會兒是找吹風(fēng)機。
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出聲提醒道:“這都秋涼了,你怎么不穿衣服?”
秦沐放好吹風(fēng)機,拉開衣柜隨便扯了件長袖套上,疾步走過來。
拿起手機沖著鏡頭玩味笑道:“本來想誘惑你一下的,又失敗了。安小然,我就這么沒有吸引力嗎?你怎么不饞我身子的?”
沒想到他不穿衣服晃悠半個小時就為了這個,夢安然又無奈又好笑,“你幼不幼稚啊?從小看到大,有什么可饞的?”
幼兒園的時候還沒有男女之別的意識,男孩子換衣服當(dāng)場就換了,夢安然見過不少次。
小學(xué)是長個子的時候,也容易發(fā)燒,某次秦沐發(fā)高燒,傭人替他擦身子的時候她正好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