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之轉(zhuǎn)身看著陸逍,“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陸逍讀懂了顧硯之這句話的真正話意,他微垂下眸,嘴角揚起釋懷的笑意,“先照顧好薇薇安,再把公司管理好,個人事情以后再說?!?
顧硯之深深看了陸逍一眼,聲音低沉而真誠,“兩年前那件事,我一直沒有真正謝謝你。”
陸逍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他指的是蘇晚在泳池落水的事。
顧硯之的眼底閃爍強(qiáng)烈愧疚和悔意,“如果不是你第一時間跳下去救她——”
“那是我應(yīng)該做的?!标戝械吐晳?yīng)了句,“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這么做?!?
月光下,兩個男人的目光交匯,顧硯之的喉結(jié)輕輕滾動,“這份情,我會永遠(yuǎn)記在心里?!?
陸逍輕輕點頭,有些感謝不必多說,有些情誼心照不宣。
那天晚上顧硯之縱身救沈婉煙之際,不過三秒左右陸逍就下水救人了。
“為什么不第一時間救蘇晚?”陸逍突然還是很好奇,畢竟那天人多,即便有人落水也不會出意外的。
顧硯之完全可以選救蘇晚,沈婉煙由旁人去救。
顧硯之垂下眸,思緒回到那次飯局,在十分鐘前,他接過了一個電話。
顧硯之抬起頭,沉沉嘆了一口氣,“事發(fā)前十分鐘,我剛得知我媽的血液病有百分之五十的遺傳性傳給思琪,百分之三十的可能傳到鶯鶯?!?
顧硯之聲音帶著壓抑,“沈婉煙是當(dāng)時全球唯一匹配的供體,在那一刻,我的本能告訴我必須保住她——”
這個真相讓陸逍一時無,他倒是從未想過,這個看似冷酷的選擇背后,竟藏著如此復(fù)雜沉重的考量。
“這件事,你向蘇晚解釋了嗎?”陸逍瞇眸問。
顧硯之搖頭,“沒有具體向她解釋?!彪S著,他輕嘆一聲,“有些選擇,注定要付出代價?!?
有些解釋來得太遲,就失去了意義。
陸逍也看得明白,在蘇晚最需要解釋的時候保持沉默,如今時過境遷,再提起反而像是為自己開脫,又何必再用過去的糾葛去打擾她呢?
顧硯之看著滑滑梯上女兒開心的笑顏,他唇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意,“重要的是現(xiàn)在和將來,我能做的就是照顧好鶯鶯,讓她健康快樂地成長——”
陸逍后知后覺剛到他的話,驚得瞳孔微睜,“你剛才說鶯鶯也有遺傳性?”
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還沒有告知陸逍一些事情,此刻,他點點頭,“蘇晚已經(jīng)研發(fā)出解藥,思琪也渡過了初期的癥狀,目前已經(jīng)痊愈,我媽也在康復(fù)之中,鶯鶯的未來倒是不必太擔(dān)心?!?
陸逍輕輕點頭,才意識到他們雖然離婚了,但卻因為孩子這輩子將注定糾纏,他看向滑滑梯上天真無邪的顧鶯,內(nèi)心也甚感欣慰,她有這樣一對好父母真是幸運,也是好福氣。
一個不惜代價砸錢建實驗室,一個不惜勞累研究出解藥,只為確保她的一生平安健康。
初夏的夜風(fēng)帶著微躁,蘇晚溜了格格兩圈,牽著它走進(jìn)電梯廳時,額角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發(fā)絲微亂,讓她平日里清冷的氣質(zhì)平添了幾分生動的美感,顧硯之正牽著女兒動電梯,一扭頭,就看見蘇晚隨意抬手將一縷碎發(fā)別至耳后,露出纖細(xì)潔白的脖頸線條。
顧硯之眸色頓時深邃了幾分,喉間發(fā)緊。
“媽媽!”顧鶯開心地?fù)溥^來抱她的腿。
蘇晚俯下身唐揉著她的小腦袋,“玩得開心嗎?”
“很開心?!鳖欪L也是滿頭是汗,蘇晚尋思著回去給她洗手洗澡了。
顧硯之送至門口,蘇晚關(guān)門之際,回頭朝他道,“謝謝了。”
蘇晚也養(yǎng)成了一種對他客套的習(xí)慣,一句謝謝可以清晰地劃分著他們?nèi)缃竦年P(guān)系——撫養(yǎng)孩子的伙伴關(guān)系。
顧硯之心頭泛起一陣無奈的情緒,輕聲回應(yīng),“不客氣。”
蘇晚把門帶上,顧硯之稍站了一會兒,也走向了電梯。
電梯下行至二十七樓,冷色調(diào)的裝修更顯清冷,他松開領(lǐng)帶,徑直走向衣帽間,換上運動褲走向健身房,夜晚的燥熱與內(nèi)心的空寂交織,急需一個宣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