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誠搖了搖頭：“下雨天姨娘會害怕……”

周郁川一愣，想起在玉壺城時(shí)，聶柔在雨里面色蒼白的模樣。

“柔姨娘她……是一直都害怕雨天么？”周郁川總覺得有些疑惑，聶柔雖然性子柔弱，但絕不是害怕打雷的膽小之人。

聶誠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從我記事起，姨娘便一直害怕雨天……”

“可是丹桂姑姑說，姨娘以前不這樣的……”

“那丹桂姑姑可有說是為什么？”周郁川安撫地摸了摸聶誠的小腦袋。

“丹桂姑姑不肯說，但是我問了花爺爺……”

“花爺爺說姨娘懷我的時(shí)候，有一次聽到了不好的消息，驚嚇悲傷過度，險(xiǎn)些哦……一尸兩命……”

年僅四歲的孩子，說起“一尸兩命”這般驚心動(dòng)魄的字眼，猶顯得有些迷茫。

周郁川的心揪成一團(tuán)，溫聲哄著聶誠道：“你和蒼云回去自己的院子吧，爹去陪陪姨娘，嗯？”

聶誠這才放下心來，又叮囑道：“那爹要記得提醒丹桂姑姑，煮一碗蓮子百合湯，姨娘半夜醒了要喝了安神的。”

“嗯，爹知道了?！?

打發(fā)了聶誠，周郁川便踱步到柔園中，丹桂已經(jīng)在小廚房里熬蓮子百合湯了。

屋子里的聶柔正蓋了薄被安睡，而窗外的風(fēng)帶著寒意，裹挾著樹枝胡亂飛舞。

“夫人驚夢，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的？”周郁川開口問道。

丹桂冷不丁聽見有人講話，嚇了一跳，見是周郁川，才忐忑回稟道：“約莫是開春的時(shí)候……”

周郁川聽見這個(gè)時(shí)間點(diǎn)，便心下一跳，這是他在北境陷入困境，不得不假死脫身的時(shí)間……

“那時(shí)……她是聽到了什么消息嗎……”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不受控制地帶著些許顫抖。

“是從京都里傳來的……您在北境身死的消息……”

“那時(shí)玉壺城的百姓都在傳……”

“夫人懷著小公子，不巧便聽到了……”

丹桂話還未說完，眼前魁梧的身形已經(jīng)如一陣風(fēng)一樣消失了。

說什么不愛他，說什么他不是良配……卻在聽到他遇害的消息傷心得連命差點(diǎn)丟了……

原來那些甜蜜語，柔情蜜意，不是他一個(gè)人的錯(cuò)覺。

周郁川眼尾殷紅地坐在聶柔榻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摩挲著她的臉頰。

睡夢中的女子蹙著遠(yuǎn)煙眉，櫻唇微微嘟起，似被夢魘所困。

“郎君……”

“別死……”

“不要死好不好……”

聶柔又在夢中看見周郁川被烏壓壓的北狄軍圍著，賀成彥握著一柄長刀，鋒利的雪刃貫穿了周郁川的胸膛。

“別哭別哭，為夫沒事……”周郁川看見聶柔的眼淚，心里又酸又脹，抱著她輕輕把人拍醒。

“侯爺……”聶柔哭得淚眼婆娑，從夢中迷迷蒙蒙走出，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偎在周郁川堅(jiān)實(shí)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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