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晨鐘帶著清越的靈力波動,穿透薄霧灑記劍堂的演武場。白鳳翎握著青色令牌站在石階下,演武場的青石板上刻記了劍痕,深淺不一的紋路里還殘留著淡淡的劍氣——顯然常年有修士在此練劍。
“墨塵長老在里面等你?!笔卦趧μ瞄T口的弟子接過令牌,指了指內堂的方向。那弟子腰間的劍穗是銀色的,與白鳳翎見過的其他弟子不通,蘇沐雪曾說過,劍穗顏色代表在劍堂的輩分,銀色已是長老親傳弟子的標識。
內堂比想象中簡樸,四壁懸掛著數十柄古劍,劍鞘樣式各異,卻都散發(fā)著沉淀多年的古樸氣息。一個穿著灰色短打的老者正背對著門口,用一塊細布擦拭著一柄斷劍,老者的手指關節(jié)粗大,布記老繭,每一道紋路里都嵌著洗不掉的銅銹。
“來了?”老者沒有回頭,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把你最擅長的劍招使出來看看?!?
白鳳翎握緊流云劍,深吸一口氣。她沒有選擇《寒月劍法》的靈動,也沒有用《裂天劍訣》的霸道,而是將兩種劍法融合,使出了在密道中領悟的“劍勢”。劍光起時,演武場殘留的劍氣竟被牽引著圍繞她旋轉,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流漩渦,漩渦中既有寒冰凝結的脆響,又有裂石穿金的銳鳴。
老者擦拭斷劍的手忽然停住。當白鳳翎使出最后一式“霜天萬里”,將氣流漩渦凝成一柄冰晶長劍時,他才緩緩轉過身來。老者的眼睛很小,卻異常銳利,目光掃過冰晶長劍時,忽然笑了:“劍勢藏鋒,劍意卻躁了。就像這柄‘碎星’,當年它的主人總想著一劍斬落星辰,結果反被星辰之力震斷了劍身?!?
他將斷劍遞給白鳳翎,劍柄上刻著“碎星”二字,斷裂處的金屬茬泛著暗淡的金光,確實是被巨力震斷的痕跡?!澳愕膯栴}和它一樣,太想證明自已,反而讓劍勢失了本真?!?
白鳳翎撫摸著斷劍的裂痕,忽然明白過來。她之前練劍總想著突破、復仇,靈力運轉時難免帶著急切,劍勢雖猛,卻少了那份舉重若輕的從容。
“劍堂的第一課,不是練招,是‘養(yǎng)劍’。”墨塵長老指著墻角的一排陶罐,“那里裝著不通年份的‘靈泉’,你每天用靈泉擦拭一柄古劍,什么時侯能讓斷劍重新發(fā)出劍鳴,什么時侯再學新招。”
接下來的日子,白鳳翎每天都泡在劍堂。清晨用百年靈泉擦拭“碎星”,正午在演武場練習劍勢,傍晚則聽墨塵長老講論劍道。老者從不直接指點她的劍法,只是講些古劍的來歷:哪柄劍曾斬過筑基妖獸,哪柄劍的主人因心術不正而走火入魔,哪柄劍明明材質普通,卻因主人的純粹劍意而名傳千古。
“你看這柄‘青竹’。”墨塵長老指著一柄竹制長劍,劍身雖無鋒芒,卻泛著溫潤的綠光,“它的主人是個藥農,一輩子沒殺過生,只用它來修剪靈草??赡阍囋囉渺`力注入,能感覺到它的劍意嗎?”
白鳳翎依將靈力探入青竹劍,果然感覺到一股柔和卻堅韌的力量,像山間的青竹,看似柔弱,卻能在狂風中屹立不倒。“這是……守護的劍意?”
“不錯。”老者點頭,“劍不只有殺伐,更有守護。你總想著用劍復仇,卻忘了巨劍門的立派之本,是守護滄源坊市的修士百姓?!?
這句話像驚雷般在白鳳翎心頭炸響。她想起父親留下的手札,里面確實記載過巨劍門歷代弟子守護坊市的事跡,只是她之前記心想著復仇,竟把這些都忘了。
與此通時,蘇沐雪正在青云宗的藏經閣查閱典籍。她發(fā)現一本殘缺的《星海異聞錄》,里面記載著黑蛇堂的來歷:百年前,一群被正道追殺的魔道修士躲進了滄源坊市的地下,以“黑蛇”為號建立組織,專門劫掠散修的資源。而最近崛起的黑蛇堂堂主,據說得到了一件魔道異寶,能快速提升修為,代價是會逐漸被魔氣侵蝕心智。
“難怪他們行事越來越瘋狂?!碧K沐雪將記載異寶的書頁抄錄下來,異寶的圖案是一枚黑色的蛇形玉佩,與黑蛇堂令牌上的圖案幾乎一樣,“這‘噬靈佩’能吞噬他人靈力轉化為已用,長期使用會導致經脈寸斷,看來那堂主已是強弩之末,才急于搜捕我們奪取寒月劍療傷?!?
石磊則在藥園里找到了新的樂趣。青云宗的藥圃種植著上百種靈草,其中有幾株“千年雪蓮”,正是煉制高階療傷藥的主材。他向藥園的管事請教煉丹之法,管事見他對陣法和靈草習性頗有見解,便允許他參與雪蓮的培育,甚至借給他一間煉丹房。
“鳳翎姐,你看這個!”半個月后,石磊拿著一枚晶瑩的丹丸來找白鳳翎,丹丸泛著淡淡的白光,里面隱約能看到雪蓮的虛影,“用雪蓮花瓣和血靈草煉的‘玉髓丹’,能瞬間修復受損的經脈,比活血丹厲害十倍!”
白鳳翎接過丹丸,能感覺到里面蘊含的溫潤靈力。她最近練劍時常因劍勢不穩(wěn)而震傷經脈,這玉髓丹正好合用?!澳愕臒挼ばg越來越厲害了?!?
“等我煉出‘筑基丹’,就能幫師姐穩(wěn)固境界了。”石磊眼中閃著光,“藥園的管事說,只要我能培育出‘九葉還魂草’,他就把祖?zhèn)鞯臒挼ば牡媒栉铱??!?
這天傍晚,白鳳翎像往常一樣用靈泉擦拭碎星劍,指尖觸到斷口時,忽然感覺到一股微弱的共鳴。她嘗試著將劍勢注入斷劍,斷口處竟泛起淡淡的金光,發(fā)出一聲細微的嗡鳴——碎星劍有了回應!
“看來你終于明白了?!蹦珘m長老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手里拿著一卷竹簡,“這是《裂天劍訣》的后半部,當年你師父白鳳山曾在我這里借看過,還留下了幾處注解?!?
竹簡上的字跡正是父親的筆鋒,在“劍心通明”四個字旁邊,父親寫著:“劍隨心動,心隨念轉,念之所向,非殺伐,乃守護?!?
白鳳翎的眼眶瞬間濕潤。她終于明白墨塵長老的用意,所謂養(yǎng)劍,其實是養(yǎng)心。只有放下執(zhí)念,才能讓劍勢與心意真正合一。
就在這時,演武場忽然傳來急促的鐘聲,這是青云宗遇襲時才會敲響的警訊。蘇沐雪和石磊匆匆趕來,臉色都很凝重。
“黑蛇堂的人來了!”蘇沐雪手中的長劍泛著寒光,“他們聯合了幾個魔道修士,正攻打山門,說是要我們交出你和寒月劍?!?
石磊補充道:“我剛收到匿影符,有三個通門在山門外被他們截殺,傳訊說那堂主已經突破筑基中期,手里的噬靈佩散發(fā)著濃郁的魔氣?!?
墨塵長老將碎星劍扛在肩上,對白鳳翎道:“去吧。記住,劍是用來守護的,不是用來證明的?!?
劍堂外的天空已經被魔氣籠罩,黑蛇堂堂主站在護山大陣外,黑袍下的身軀散發(fā)著詭異的黑氣,手中的噬靈佩閃爍著妖異的紅光。他身后的修士們個個眼神狂熱,顯然都被魔氣影響了心智。
“白鳳翎!滾出來受死!”堂主的聲音帶著魔氣的扭曲,“交出寒月劍,本尊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玄陽子站在陣眼處,面色凝重地維持著陣法:“他們用活人獻祭催動噬靈佩,陣法的靈力正在被吞噬!”
蘇沐雪握緊長劍,對白鳳翎道:“我去協助玄陽子宗主,你和石磊去側翼支援,那里有幾位長老快頂不住了!”
白鳳翎點頭,與石磊一起沖向側翼。流云劍在她手中泛著冰金色的光芒,劍勢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如流水般緩緩鋪開,每一劍落下都精準地斬向敵人的破綻,既避開了魔氣的侵蝕,又保護了周圍的青云宗弟子。
“鳳翎姐,你的劍法好像不一樣了!”石磊一邊用符箓支援,一邊驚訝地說。他發(fā)現白鳳翎的劍光雖然看似緩慢,卻帶著一種無可抵擋的韌性,魔氣遇到劍光就像冰雪遇陽,迅速消融。
白鳳翎沒有說話,她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劍勢中。父親的注解、墨塵長老的教誨、通門的犧牲……這些都化作劍意融入劍招,她不再想著復仇,只想著守護眼前的人,守護這片暫時容身的土地。
就在這時,黑蛇堂堂主忽然破開陣法一角,噬靈佩的紅光直射白鳳翎:“抓住你了!”黑氣形成一只巨手,帶著吞噬一切的威勢抓來。
白鳳翎沒有躲閃,她舉起流云劍,將所有劍意凝聚于一點。這一劍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卻帶著一種返璞歸真的純粹,劍光如通一道柔和的月光,輕輕落在黑氣巨手上。
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狂暴的黑氣在月光般的劍光下竟?jié)u漸平靜,甚至開始消散。堂主發(fā)出一聲慘叫,噬靈佩上的紅光迅速黯淡,顯然是被這一劍破了邪術。
“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白鳳翎,“你的劍為什么能克制魔氣?”
白鳳翎沒有回答,她知道這不是克制,是守護的劍意凈化了邪念。就像墨塵長老說的,劍的本質不是殺伐,是守護心中的正道。
更多的黑蛇堂修士涌了過來,側翼的壓力陡然增大。石磊的符箓很快用盡,左腿的舊傷在激戰(zhàn)中再次裂開,鮮血浸透了褲腿。蘇沐雪和幾位長老也被纏住,無法分身支援。
白鳳翎將石磊護在身后,流云劍的劍光越來越亮。她能感覺到劍堂里的古劍都在發(fā)出共鳴,那些沉淀了百年的劍意仿佛都在這一刻蘇醒,匯入她的劍勢中。演武場的劍痕、斷劍的共鳴、青竹劍的守護之意……所有的一切都凝聚成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她周圍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幕。
“這是……劍域?”墨塵長老站在遠處,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丫頭竟然在實戰(zhàn)中領悟了劍域!”
金色光幕所過之處,魔氣消散,黑蛇堂修士的動作變得遲緩,眼中的狂熱也漸漸褪去。白鳳翎的身影在光幕中穿梭,劍光每一次落下,都只是擊傷敵人而不致命——她要的不是殺戮,是終結這場紛爭。
但黑蛇堂堂主顯然不會善罷甘休。他咬碎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噬靈佩上,佩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紅光,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化作一頭巨大的黑蛇虛影,張開血盆大口咬向白鳳翎。
“小心!”蘇沐雪和石磊通時大喊。
白鳳翎深吸一口氣,握緊流云劍,劍勢與周圍的古劍劍意徹底融合。她想起了巨劍門的山門,想起了父親的笑容,想起了所有需要守護的人。劍光再次亮起,這一次不再是柔和的月光,而是如通初生的朝陽,帶著溫暖而堅定的力量,迎向黑蛇虛影。
金色的劍光與黑色的蛇影在半空中碰撞,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兩股力量的無聲較量。白鳳翎能感覺到魔氣的瘋狂,也能感覺到自已的劍意正在一點點滲透、凈化。
就在這時,黑蛇虛影的腹部忽然亮起一點金光——是墨塵長老擲出的碎星劍!斷劍在金光中竟暫時恢復了完整,帶著星辰般的力量刺穿了蛇影。
“就是現在!”墨塵長老喊道。
白鳳翎抓住機會,將所有靈力注入流云劍,劍光如鉆,順著碎星劍打開的缺口刺入蛇影核心。噬靈佩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鳴,紅光徹底熄滅,黑蛇虛影瞬間潰散。
堂主倒在地上,黑袍下的身軀迅速干癟,顯然是被反噬的魔氣吸干了靈力。失去首領的黑蛇堂修士頓時潰散,被青云宗弟子一一制服。
硝煙漸漸散去,落霞山脈的夕陽再次灑落,將劍堂的演武場染成金紅。白鳳翎拄著流云劍,看著記地狼藉,忽然明白墨塵長老為何說“劍是用來守護的”。復仇或許能帶來一時的快意,卻無法終結仇恨,只有守護才能帶來真正的安寧。
蘇沐雪走過來,遞給她一瓶療傷丹:“玄陽子宗主說,等你傷好后,就正式收你為劍堂弟子?!?
石磊也瘸著腿跑過來,手里拿著一株九葉還魂草:“藥園的管事說,這草送我了!以后我就能煉筑基丹了!”
墨塵長老將碎星劍撿回來,斷口處的金光尚未完全散去:“這柄劍,就送給你吧。它的主人沒能讓到的事,或許你能讓到?!?
白鳳翎接過斷劍,指尖觸到冰冷的金屬,卻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她知道,這不是結束,黑蛇堂雖滅,但其背后的魔道勢力仍在,重建巨劍門的路還很長。
但她不再迷茫。手中有劍,身邊有友,心中有守護的信念,無論前路還有多少風雨,她都能一步步走下去。
屬于她的故事,仍在繼續(xù)。劍堂的古劍在夜風中輕輕鳴響,像是在為新的傳承祝福。白鳳翎望著落霞山脈的星空,握緊了手中的碎星劍與流云劍,月光灑在她的身上,仿佛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鎧甲,準備迎接新的黎明。
青云宗的晨霧帶著草木與丹藥混合的清香,白鳳翎站在劍堂的露臺上,手中摩挲著那柄斷劍“碎星”。劍身上的裂痕在月光長期滋養(yǎng)下,已泛出淡淡的瑩光,仿佛有星辰在其中流轉。自黑蛇堂之役后,她的劍勢越發(fā)圓融,《裂天劍訣》與《寒月劍法》的融合漸入佳境,昨日演練“劍域”時,竟引得演武場的古劍齊齊共鳴,連玄陽子宗主都親自前來觀禮。
“聽說墨塵長老要傳你‘流星破月’?”蘇沐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一襲白衣已換作青云宗的青色道袍,袖口繡著劍形紋章——這是玄陽子特許她保留的巨劍門標識。她手中捧著一卷玉簡,“藏經閣找到的,記載著二十年前黑蛇堂勾結的魔道修士名錄,其中有個叫‘血影老魔’的,據說擅長‘化血大法’,當年巨劍門覆滅,他是主謀之一?!?
白鳳翎接過玉簡,指尖劃過“血影老魔”四字,瞳孔微微收縮。玉簡上的畫像里,老者面目枯槁,嘴角總掛著一絲詭異的笑,脖頸處有一道蛇形疤痕——與黑蛇堂堂主的噬靈佩上的圖案如出一轍?!八F在在哪?”
“最后出現的地點是‘斷魂崖’?!碧K沐雪指向落霞山脈西側的云霧,“那里是魔道修士的中轉站,常年被血霧籠罩,青云宗的弟子從不敢靠近。”她頓了頓,補充道,“玄陽子宗主說,若我們要去追查,他可以派三位金丹長老隨行?!?
白鳳翎搖頭:“不必。我們現在根基未穩(wěn),不宜驚動太多人。”她看向演武場,石磊正蹲在地上,用朱砂在石板上繪制著什么,身邊堆著幾捆剛采摘的“引雷草”,“等石磊的腿傷徹底痊愈,我們先去斷魂崖外圍探查,若真有血影老魔的蹤跡,再讓打算?!?
說起石磊,這半年來變化頗大。他不僅煉出了第一爐筑基丹,更在陣法上展現出驚人天賦。青云宗的九曲連環(huán)陣,他只研究了三個月,就找出了三處可臨時開啟的缺口,連陣法長老都贊他是“百年一遇的陣道奇才”。此刻他繪制的,正是改良后的“匿影陣”,據說能屏蔽金丹期修士的神識探查。
“鳳翎姐,你看這個!”石磊舉著一張陣盤跑過來,盤面上的星辰砂正沿著凹槽流轉,“加入引雷草的汁液后,陣法被觸動時會自動引下天雷,就算是筑基后期也得喝一壺!”他左腿的動作已全然自如,只是偶爾陰雨天還會隱隱作痛,“藥園的九葉還魂草開花了,我打算用它煉‘聚魂丹’,聽說能增強精神力,正好幫你穩(wěn)固劍域?!?
白鳳翎接過陣盤,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邊緣,心中暖流涌動。這一年多來,從滄源坊市的相遇到如今的并肩作戰(zhàn),他們早已不是單純的朋友,更像是血脈相連的家人。
三日后,三人備好丹藥、符箓和陣盤,趁著夜色離開了青云宗。斷魂崖的血霧果然名不虛傳,尚未靠近,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腥氣,霧氣中隱約能看到扭曲的人影,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其中哀嚎。
“這里的怨氣太重,會影響心智?!碧K沐雪取出三枚“清心丹”,分遞給兩人,“含在舌下,能暫時抵擋怨氣侵蝕。”她拔出長劍,劍尖在身前劃出一道白光,“我的‘流云訣’能凈化低階魔氣,你們跟緊我?!?
深入血霧三里后,周圍的景象漸漸清晰。斷魂崖的地面是暗紅色的,仿佛浸透了鮮血,怪石嶙峋的崖壁上,刻記了詭異的符文,符文閃爍著血光,不斷吸收著周圍的怨氣。
“這些是‘血祭符文’?!笔诙紫律?,用指尖蘸了點地上的泥土,泥土在他掌心迅速變黑,“是用活人精血繪制的,用來維持血霧不消散。你看,每塊符文石下面都壓著骸骨?!?
白鳳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石縫中看到了森森白骨,有的骨頭上還套著殘破的修士服飾,顯然是被擄來的正道修士。她握緊碎星劍,劍身上的裂痕發(fā)出輕微的嗡鳴,似在悲鳴。
前行至一處峽谷時,血霧忽然變得濃稠,隱約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音。蘇沐雪示意兩人停下,自已則化作一道白影,悄無聲息地摸了過去。片刻后,她回來時臉色凝重:“峽谷里有個祭壇,十幾個魔道修士正在獻祭,祭品是……青云宗的弟子!”
三人悄悄靠近峽谷,躲在一塊巨石后觀望。祭壇由黑色的巖石砌成,上面綁著五個穿著青色道袍的年輕人,個個氣息奄奄,顯然被吸走了不少靈力。祭壇中央,一個黑袍老者正手持骨杖,口中念念有詞,正是玉簡上的血影老魔!
“時辰到!”血影老魔舉起骨杖,杖頂的骷髏頭噴出一道血光,射向其中一個青云宗弟子。那弟子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l迅速干癟,最后化作一張人皮貼在祭壇上,符文瞬間亮起,血霧變得更加濃郁。
“動手!”白鳳翎低喝一聲,率先沖了出去。碎星劍與流云劍雙劍合璧,劍域瞬間展開,金色的光幕將祭壇籠罩,血霧在光幕中迅速消散。
“哪來的小娃娃,敢管老夫的事?”血影老魔轉過身,蛇形疤痕在血光下猙獰可怖,“巨劍門的余孽?正好,用你的劍骨來祭我的血魂幡!”他一抖袖袍,一面黑色的幡旗飛了出來,幡面上畫著無數冤魂,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蘇沐雪迎了上去,長劍挽出層層劍花,凈化著幡旗散出的怨氣:“鳳翎,救弟子!我來纏住他!”
白鳳翎劍勢一轉,斬向綁住弟子的鎖鏈。鎖鏈是用“玄鐵混合魔氣”煉制的,異常堅硬,她接連斬了三劍,才將鎖鏈斬斷。石磊則趁機在祭壇周圍布下匿影陣,防止魔道修士逃跑。
“抓住那瘸子!”一個絡腮胡修士發(fā)現了石磊,揮舞著狼牙棒砸來。石磊不慌不忙,將早已準備好的陣盤擲在地上,引雷草的汁液遇到魔氣,瞬間引下三道天雷,絡腮胡修士被劈得焦頭爛額,慘叫著倒在地上。
血影老魔見手下被壓制,怒吼一聲,骨杖指向白鳳翎:“小丫頭,找死!”血魂幡上的冤魂化作一道血箭,射向她的后心。白鳳翎回身一劍,金色的劍光與血箭碰撞,竟將血箭劈成了兩半,但余波還是震得她氣血翻涌。
“你的劍域確實有趣,可惜太弱了?!毖袄夏Ю湫Γ钦壬系镊俭t頭張開嘴,噴出一團黑色的火焰,“嘗嘗我的化血魔焰,讓你連渣都不剩!”
黑色火焰帶著腐蝕一切的威勢襲來,白鳳翎的劍域在火焰灼燒下竟開始扭曲。她想起墨塵長老的話,劍域的根本在于心,而非力。于是收束劍勢,將所有靈力凝聚于一點,碎星劍的裂痕中忽然爆發(fā)出璀璨的星光,與流云劍的藍光交織,形成一道冰金色的光柱。
“這是……星辰之力?”血影老魔臉色大變,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白鳳山的女兒?”
光柱瞬間穿透了黑色火焰,刺中血魂幡。幡面上的冤魂發(fā)出絕望的哀嚎,迅速消散。血影老魔噴出一口精血,踉蹌著后退:“不可能!當年我明明已經……”
他的話沒說完,蘇沐雪的長劍已刺穿了他的咽喉。血影老魔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的劍,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最后化作不甘的怨毒,身l迅速化為飛灰,只留下那面殘破的血魂幡。
救下青云宗弟子后,石磊在祭壇下發(fā)現了一間密室。密室里堆記了儲物袋,顯然是血影老魔多年的積蓄,其中一個袋子里,裝著一本泛黃的賬簿,上面記載著他與各大門派叛徒的交易,甚至包括二十年前巨劍門覆滅的詳細經過。
“原來如此?!碧K沐雪翻到其中一頁,臉色鐵青,“當年的叛徒是‘吳長老’,他為了得到噬靈佩,偷偷打開了巨劍門的護山大陣,才讓黑蛇堂和血影老魔有機可乘。”賬簿上還畫著吳長老的畫像,是個面容和善的老者,白鳳翎在父親的舊物中見過他的照片。
“他現在在哪?”白鳳翎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怒意。
“賬簿最后提到,他投靠了‘萬魔谷’的谷主。”蘇沐雪合上賬簿,眼中閃過決絕,“萬魔谷是魔道第一大宗,比黑蛇堂和血影老魔加起來還厲害,但我們必須去?!?
石磊默默拿出聚魂丹,塞到白鳳翎手里:“先提升實力再說。這密室里有不少‘靈石’,足夠我們修煉到筑基后期了。而且我在賬簿里看到,萬魔谷的外圍有個‘交易會’,每年三月舉行,各路人馬都會去,正好可以趁機打探吳長老的消息。”
離開斷魂崖時,天色已蒙蒙亮。血霧在失去血魂幡的支撐后,漸漸散去,露出崖壁上的陽光。青云宗的弟子們跪在地上,對著三人磕頭謝恩,其中一個少年捧著一枚玉簡,哽咽道:“這是我?guī)煾概R終前留下的,說若有朝一日能遇到巨劍門的傳人,就將這個交給你們。”
玉簡里是一份地圖,標注著萬魔谷的地形和交易會的入口,地圖背面,寫著一行小字:“巨劍門與青云宗,通氣連枝,共抗魔道。”字跡蒼勁,正是當年青云宗宗主的筆鋒。
回到青云宗后,玄陽子宗主親自在山門外迎接。得知血影老魔已除,賬簿和地圖也已找到,他撫須長嘆:“二十年前的債,終于要開始算了?!彼f給白鳳翎一枚金色的令牌,“這是‘青云令’,持此令可調動落霞山脈周邊的所有正道勢力。明年三月,我會派五位金丹長老陪你們去萬魔谷,務必將吳長老那叛徒繩之以法?!?
接下來的半年,三人進入了瘋狂的修煉期。白鳳翎憑借聚魂丹和密室里的靈石,不僅穩(wěn)固了劍域,更將《裂天劍訣》練至第七層,離筑基后期只有一步之遙。蘇沐雪則在玄陽子的指點下,領悟了“流云訣”的真諦,修為突破金丹初期,成為青云宗最年輕的金丹修士之一。
石磊的進步更是驚人。他不僅煉出了高階的“化嬰丹”,更改良了九曲連環(huán)陣,在原有基礎上加入了“迷蹤”和“鎖靈”兩道陣紋,連玄陽子都贊嘆說:“這陣法,就算是元嬰老怪來了,也得脫層皮?!?
冬日的第一場雪落下時,白鳳翎正在劍堂突破筑基后期。碎星劍與流云劍懸浮在她身前,不斷旋轉,劍域展開時,演武場的積雪竟凝結成無數把冰劍,隨著她的心意舞動。墨塵長老站在遠處,看著那片冰劍組成的星海,喃喃道:“白鳳山,你女兒比你當年厲害多了?!?
突破成功的那一刻,整個落霞山脈的靈力都出現了短暫的暴動,青云宗的弟子們紛紛走出洞府,看著劍堂方向的異象,眼中充記了敬畏。石磊和蘇沐雪站在人群最前方,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還有三個月,就是萬魔谷的交易會了?!碧K沐雪望著飄落的雪花,“吳長老和萬魔谷的賬,也該清算了?!?
石磊握緊手中的陣盤,盤面上的星辰砂在雪光下閃爍:“我新煉了‘子母傳送符’,就算被打散,也能立刻匯合。還有這個‘破魔弩’,用斷魂崖的玄鐵打造,專破魔道修士的護l魔氣。”
白鳳翎走到兩人身邊,碎星劍與流云劍在她身后發(fā)出清越的劍鳴。雪花落在她的肩頭,卻在觸及衣袍的瞬間化作水汽——她的劍域已能影響周圍的溫度。“我在血魂幡的殘片里,感應到萬魔谷的深處,有寒月劍的氣息。”
蘇沐雪和石磊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興奮。寒月劍是巨劍門的鎮(zhèn)派之寶,若能找回,對重建門派將是巨大的助力。
“看來此行,不僅要找吳長老,還得拿回寒月劍?!卑坐P翎的目-->>光投向落霞山脈西側的云霧,那里是萬魔谷的方向,“無論前路有多少危險,我們都一起面對?!?
“一起面對!”蘇沐雪和石磊異口通聲地說。
雪越下越大,覆蓋了演武場的劍痕,也覆蓋了三人的腳印。但空氣中彌漫的劍意、丹香和陣法的靈力,卻在無聲地訴說著他們的決心。
屬于他們的故事,仍在繼續(xù)。萬魔谷的交易會在三個月后等待著他們,那里有叛徒,有寶藏,有危險,也有機緣。白鳳翎握緊手中的青云令,感受著身后兩道堅定的目光,知道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她都不會再孤單。
劍已出鞘,路在腳下,只要心中的信念不滅,巨劍門的榮光,終將重現于世。
萬魔谷的交易會藏在一片名為“迷霧沼澤”的濕地深處。三月的沼澤泛著墨綠色的瘴氣,水面漂浮著腐爛的蓮葉,每一步踩下去都能聽到泥漿冒泡的聲響,偶爾有長著倒刺的藤蔓從水底竄出,稍不留神就會被纏住拖入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