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光輝他看到了什么?
羅格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真的希望那僅僅是一個夢,一個虛幻的、不真實的、不需要為之思索和負(fù)責(zé)的惡夢。不管夢中受過多少驚嚇,在醒來后,那戰(zhàn)栗的感覺將僅成為一個記憶而已。
但那真是僅僅是一個夢嗎?
羅格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本能的不愿意去回憶這一個夢的內(nèi)容,他所看到的那一個巨大存在也正在從他的腦海中慢慢淡去。只要一將它的形容從記憶中翻起,羅格立刻就仿如重歷夢中的那一刻。
那萬張面孔復(fù)活、無數(shù)目光匯于他一身、巨大聲浪當(dāng)頭拍下的一刻!
甚至就連這樣的一個時刻,也正在從他的記憶中淡出。這或許是一種自我保護,因為每當(dāng)這一幕無法控制地從記憶中泛起,羅格從靈魂到**都會重溫那無法喻的劇痛!這種與恐懼相伴而生的痛苦,不知道超越了當(dāng)曰羅格為風(fēng)月所傷,不得不用神圣力量治療時所產(chǎn)生痛苦的多少倍!直到這個時候,胖子才發(fā)覺自己真的是非常堅忍的一個人,這種程度的痛楚和恐懼居然都未能使他發(fā)瘋??墒撬囊庵疽苍S支撐得住,但他的**已經(jīng)支持不住了。
每當(dāng)重溫夢境,胖子都會立刻暈去,不僅僅是因為痛楚,也是因為恐懼與絕望。他旋即又會醒來,然而這短短的眩暈一刻,在他的感覺中,也恍如隔世。
這絕不僅僅是一個夢。不知道第幾次醒來時,羅格終于得出了這樣一個結(jié)論。其實這個結(jié)論很容易,因為沒有任何一個惡夢會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僅僅是回憶就足以使意志硬如藍(lán)鋼的胖子支撐不住。
只要不涉及那無比巨大的存在,對這個夢境一些細(xì)節(jié)的回憶倒不會產(chǎn)生太大的問題??墒沁@個夢中一切,包括濃濃的云霧、構(gòu)成盔甲的那不知名的金屬、以及金屬中的陣陣輕煙,都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羅格的認(rèn)知范圍。胖子知道這些都很神奇、但他不知道它們究竟神奇在哪里。那創(chuàng)造這些的是誰呢?那創(chuàng)造了這一切奇跡的存在,該以何等憐憫的目光俯視無數(shù)位面的眾生啊!
羅格站了起來,來到窗前。此刻已是夜深人靜,整個黎塞留都沉入了最深的夢鄉(xiāng)。
夜仍是寒的,天上稀疏地掛著幾點寒星,藍(lán)月已成一彎新芽,無精打采地放射著暗淡的藍(lán)光。
羅格暫時從惡夢中走了出來。他這一生中過往種種,一一自腦海中流過。
那一個獨自開辟諸神之域的她,那一雙在熊熊圣焰中終得相擁的絕世情侶,那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燦若朝陽的精靈女孩,那在神諭之城中歡叫著向他撲來、讓他又痛又恨的女子,不一而足。
而他的足跡,已然踏過何止萬里之遙?筆趣庫
當(dāng)初他從一個沒落貴族子弟一步步沿著權(quán)力的階梯向上攀爬,從只知為自己斂財?shù)饺缃竦脼楸姸嗝擞雅c手下開辟前途,這當(dāng)中的差距,又何止于天差地別?
他是幸運的,從羅德里格斯進入他身體的那一刻起,胖子的命運已經(jīng)注定有所不同。他也是不幸的,也正是從那一刻起,他開始身不由已,被越來越深地卷入了大陸上種種明爭暗斗之中。
少時那些懷揣萬金、坐擁美人的理想,在如今的羅格看起來已非??尚?。他現(xiàn)在坐擁一國,平生所歷女子,不論是安德羅妮、芙蘿婭、又或是風(fēng)蝶、阿佳妮、艾菲兒這種個姓獨特的精靈,都是其它人窮盡一生也難以一親芳澤的女子。而且他如今盯上的目標(biāo),可是風(fēng)月、威娜這一類完全和恐怖同義的存在。
不過他擁有得越多,失去得也越多。少年時那些簡單的夢想和快樂,如今已不會再有了。
此刻胖子責(zé)任重大。在他的周圍,有龐培、亞歷山大這些不知隱藏著多少實力的政敵,有大帝和老總管這類高深莫測的旁觀者,在中央山脈中,還有實力不明的獸人帝國。除此之外,在遙遠(yuǎn)的南方,教皇那老邁的身軀在羅格的記憶中卻仿如一座巨大的山脈。還有那對他行蹤了如指掌,神不知鬼不覺地盜走了自然女神神力的人。一想到自然女神的神力,他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自然女神。
胖子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夢,只覺得一顆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因完勝獸人、收攏數(shù)萬精靈所帶來的愉悅早已蕩然無存。一股無力感襲上心頭。
窗外,不知何時又已陰云密布。翻卷的烏云一層層,洶涌而來,宛如一張無底的巨口,吞吐著無盡的黑暗,似要滅掉這人間哪怕是一毫的光亮。
轉(zhuǎn)眼之間,烏云散去,虛軟無力的太陽又升上了天空。昏黃的陽光透過薄云落下時,已經(jīng)沒有分毫的暖意,布灑在朝暉中的萬物也顯得蕭條不已,尋不到一絲生意。
在燕京郊外的一座疏林中,安德羅妮正與羅格對峙著。怒火正熾的她惡狠狠地盯著胖子,閃爍著憤怒光芒的星眸似要刺穿胖子的靈魂,一身裙裾也攀著怒火舞動著,飛揚著。但這盛漲的怒火絲毫未能掩去她因連曰以來的奔波和大戰(zhàn)造成的一絲疲態(tài)。這一點倦容讓她去了些英氣,多了分柔媚,讓羅格看得兩眼放光、心神蕩漾。
她看了看天,黑色的夜幕早已收起了它的大翼,沒有分毫暖意的陽光正斜斜灑下,驅(qū)趕著疏林中每一絲每一毫的陰暗。整個疏林漸漸透亮起來了。雖然天色已經(jīng)不早,但她仍咬牙切齒地道:“死胖子,竟敢擾我好夢!這么早就把我叫到這里來,一會別指望我會手下留情!這一次不把你打到臥床不起,我就放棄羅歇里奧的姓氏!”
“哼,羅歇里奧的姓氏對你來說并不重要,不要說得那么冠冕堂皇的?!绷_格撇撇嘴,毫不客氣地戳穿了她的小把戲,又理直氣壯道:“按約定,我有挑選場地和先行進攻的權(quán)利。你若輸了的話,那就要聽我吩咐、任我處置!”
安德羅妮的心跳得快了些,她臉上先是一紅,然后又漸漸變得蒼白,握住了碧落星空的手也有些顫抖。她實在有些不明白,為什么還沒有開打,就已經(jīng)先想到了輸了的后果?她再怎么不濟,也不該輸給一個只有十二級魔力的法師???雖然羅格的力量顯然不止限于這些魔力,但是他過往表現(xiàn)出來的技藝,自己是完全應(yīng)付得來的,只要不像上次一樣大意就行。
這一次,她是打定了主意一旦開戰(zhàn),就要全力以赴進攻、絕不給胖子任何一點使用陰謀詭計的機會。
雖然心里絕不認(rèn)為自己會輸,但向來心高氣傲的她還是決定在失利條件上再好好討價還價一下。
“我若輸了的話,最多任你處置……一天!”
在羅格目光的逼視下,安德羅妮的臉色蒼白中透出暈紅,最后越來越紅。
“也好,那我輸了的話,也只把芙蘿婭給你一天。”羅格無所謂一樣地道。
“那不行!我太吃虧了!”安德羅妮叫道,怒火更添幾分。
“為什么不行?這很公平??!”胖子壞壞地笑道,盯著安德羅妮的目光更顯熾烈。
安德羅妮咬牙切齒地道:“公平個鬼!我說不過你,但總而之,這就是不行!大不了我不和你打了?!?
“你在害怕什么?”胖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壞了,眼見安德羅妮就要爆發(fā),他這才笑道:“這樣吧,如果我輸了,我就把芙蘿婭暫時讓給你一個月,但你不能強迫她。你看如何?”
“這還差不多!”安德羅妮俏臉霽色稍平,同意了胖子的提議。
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平整了心頭的怒火,安德羅妮如立在冰上一樣,后滑了十米,喝道:“我給了你距離了,動手吧!不過我提醒你,你現(xiàn)在只有一次攻擊的機會,最好不要使用湮滅術(shù)?!?
胖子嘿嘿一笑,不理會她的挑釁,只是專心念頌咒語。沒過多久,一個深紅色的巨大魔法符號就出現(xiàn)在兩人之間。
深紅標(biāo)記。生物只要在一定距離內(nèi)看到這個標(biāo)記,就有可能受到痛苦的詛咒,不斷流失生命。這不是一個如何厲害的魔法。所以安德羅妮一見羅格施放完了魔法,立刻叱喝一聲,斗氣剎那間提升到了最高峰,整個人瞬時化作一顆藍(lán)色流星,迅捷無倫地向羅格沖來!
深紅標(biāo)記能夠起作用的數(shù)十米距離轉(zhuǎn)眼間就被她一掠而過,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那個魔法標(biāo)記僅僅來得及閃動一次,向安德羅妮發(fā)出一個痛苦詛咒。只不過用這種級數(shù)的魔法來攻擊圣域中的武者,成功的機率實在太低了。幸運之神并不總是站在胖子這一邊的,因此這次痛苦詛咒并未成功。
就算詛咒成功,以安德羅妮全力而來的沖勢,也足以在三招兩式之內(nèi)擊倒羅格。那時痛苦詛咒給她帶來的生命流失,完全可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