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愛平伸出右手,拇指和小指翹起,比了個手勢。
楊一木挑了下眉,道,“六千?”
呂愛平慌忙擺手,臉上堆著笑,“不是,是六百,六百就夠了?!?
兩人雖交情不錯,但楊一木在外頭的生意經(jīng),呂愛平知之甚少,只曉得他當過一陣玻璃廠廠長。
楊一木不屑道,“六百?那后面咋弄?結(jié)婚下聘、擺酒席、給新娘子置辦衣裳,哪樣不要錢?十四寸彩電都得一千多吧?”
呂愛平訕笑,“家里賣了年豬湊三百,我哥、姐他們湊了二百,我對象說酒席錢,她可以湊點,下聘禮、衣服這些我再想辦法吧?”
楊一木轉(zhuǎn)身拉開抽屜,直接數(shù)了二千塊,遞給呂愛平,“給你二千,什么時候有,什么時候還。”
呂愛平心里有點發(fā)酸了,想不到楊一木一次能借他這么多,看著這些錢有些心動,本來老丈人在鄉(xiāng)里當一個副鄉(xiāng)長,也算是干部家庭,而他家雖然在汶河街道上,但不是吃的供養(yǎng)糧,家里有田,屬于那種兩腳泥還沒甩干凈那種,自感有點受奚落,要是結(jié)婚再寒酸點,就更加沒面子了。
一狠心,他也就把錢接了,“行,我收了,結(jié)婚那天我通知你,你這錢就當份子錢了?!?
“你長得不美,想得倒美!”楊一木笑罵。
呂愛平走后,楊一木才感嘆這人不知不覺的變化,以前才分到汶河中學,呂愛平算是和他比較聊得來的那種,人也比較簡單,沒想到也學會攀大樹了,為了一個副鄉(xiāng)長的干部家庭竟然背負這么大的經(jīng)濟壓力。
不過轉(zhuǎn)念又想,一個副鄉(xiāng)長在鄉(xiāng)里也算了不得的干部了,能攀上這門親,確實能少走些彎路,比如他的民轉(zhuǎn)公問題。
傍晚剛進門,就聽見堂屋里傳過一陣字正腔圓的新聞播報聲,楊一木走了進去,只見堂屋條柜上赫然擺著臺十八寸彩電,稀奇地問林秋,“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