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二嬸打得一手好算盤:想占用田衛(wèi)東的名額多拿一套安置房。
“小靜,我知道你有不少的房子,糖果廠的房子又分得這么遠(yuǎn),你肯定是不要的?!倍鸬溃骸澳隳懿荒軐⒎孔幽孟聛?,然后賣給我們,你是知道的,我們一家五口擠在那個四十八平的小房子里,整天鬧得雞犬不寧的。田二娃的媳婦還說再不解決房子問題,她要和田二娃離婚了?!?
“二嬸,我戶口是遷出去了的,這房子是我爸做主,你們要的話去問我爸的意見吧?!?
“這……”二嬸想了想:“那行,我到時候讓你二叔和田二娃去找你爸去?!?
田靜……感覺她爸還真有可能會應(yīng)下。
算了,田靜也懶得管了。
她是知道的,二嬸一家有些爭強(qiáng)好勝的,早些年沒少在她媽媽面前顯擺:科長女婿又送了什么什么……
至于后來嘛,大家都懂的,糖果廠效益不好了,全家都靠糖果廠吃飯的二叔家情況就每況愈下了。
當(dāng)年媽活著的時候就經(jīng)常說田玲的情況。
媽走了后,家屬院她宣少回來,也沒打聽過田玲的情況。
“哎呀,田二嬸,你還在這兒呢,你還不快點(diǎn)去,你女婿死了?!?
啥?
“你女婿死了,人剛落氣呢,胡科長的兒子胡強(qiáng)就把田玲和她兒子攆出門了……”
“這個混蛋……”
田二嬸邊罵邊往外走。
田靜……嘖嘖,都不敢想象那日子是怎么過的。
田玲的兒子和杜二娃相差二十多天,被田玲嬌慣了,讀書不行,下苦力也不行,也沒有娶上媳婦,整天東晃西晃的。
糖果廠的效益也好,當(dāng)年有錢有權(quán)的胡科長退休后退休金也少,他自己還有很多病痛,還要上醫(yī)院吃藥。
田玲四處打零工,聽說后來還是街道辦幫忙在掃大街。
饒是如此辛苦,她兒子也沒有出去正兒八經(jīng)的找一個工作,相當(dāng)于啃老,全靠老頭子的退休金過日子。
這會兒胡老頭死了,退休金沒了,已經(jīng)算是一大劫難了,更沒想到的是,老頭子一死,連遮風(fēng)擋雨的房子都被胡強(qiáng)占了。
胡科長住的是糖果廠東區(qū)的家屬院,離這個家屬院有兩公里。
都是一個廠里的人,又都是愛看熱鬧的,呼啦啦的一群人就跟著往東區(qū)家屬院跑了。
嘖,一生愛湊熱鬧的國人啊,連這邊開拆遷動員大會的政策都不在乎了。
田靜今天是請假來開會的,閑著也是閑著,也打算去東區(qū)家屬院看看。
“胡強(qiáng),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嫁進(jìn)你家二十多年,伺候你爸,照顧你們姐弟倆,你爸才咽氣兒,你就把我們母子倆攆出來了……”
田玲坐在家屬院的地上哭天搶地。
田靜看著她花白的頭發(fā),滿臉的皺紋,還有那張臘黃的臉……這是比自己還小好幾歲的堂妹!
當(dāng)年多么的青春靚麗啊!
當(dāng)年二嬸讓自己給她補(bǔ)課,一心想讓她上高中考大學(xué),結(jié)果她不同意,她要去上班。
一步錯,步步錯!
過成今天這樣不是她所愿的,但又是她自己選擇的!
“小玲,你快起來,地上涼?!?
心疼閨女的田二嬸顫巍巍的去攙扶女兒:“你這樣子,讓媽看著心疼啊?!?
“媽……”田玲看著自己的老母親哭得撕心裂肺:“媽,我錯了,我錯了,當(dāng)年我應(yīng)該好好讀書的……”
田靜……不撞南墻不回頭,這次撞得頭破血流的后悔也沒用,回頭已經(jīng)沒有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