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餐廳時,江隨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云層壓得很低,像一張浸濕的宣紙,隨時會墜下水墨。
她快步穿過人行道,鞋底踩碎一片打卷的黃葉,發(fā)出極輕的脆響。
街燈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一條被風(fēng)吹斜的金線。
繞到餐廳側(cè)面的消防通道,她順著窄巷往里去,巷口堆著幾個空酒箱,紙板被潮氣泡得發(fā)軟,踩上去“咯吱”一聲。
拐角處突然出現(xiàn)一點(diǎn)光亮,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像是煙頭。
坐在臺階上抽煙的男人身形高大,看不清臉,只是被月光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剪影。
江隨挑了挑眉,抬步朝他走過去:“急急忙忙跑出來,就是為了躲在這抽煙?”
煙頭落地,唯一的那點(diǎn)火光被陸夜安抬腳踩滅,他抬眼看著少年在夜色中亮眼的金發(fā),嗓音微?。骸斑@就是你今天要給我的驚喜嗎?”
江隨單手插兜斜倚著墻壁,輕嘆了一口氣:“我以為是驚喜,現(xiàn)在看來變驚嚇了?!?
陸夜安低垂著眼眸,沒有接話。
夜色濃重,窄巷漆黑,江隨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仰起頭,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伯母跟我說了你不過生日的原因?!?
陸夜安從煙盒里又摸出一根煙,咬在唇邊,低沉的嗓音聽起來有些飄忽:“這對我來說確實(shí)不是什么好日子。”
啪嗒一聲輕響,打火機(jī)的火苗在兩人之間晃動。
江隨終于看清了他的表情,他扯著唇角,似乎在笑,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落寞。
煙葉燃燒的聲音在安靜的巷子中分外清晰,陸夜安重新把打火機(jī)揣回兜里,盯著少年落在腳邊的影子:
“那個時候,我爸覺得是我泄密,帶著我媽去捉奸,我媽覺得我跟我爸沆瀣一氣,聯(lián)手欺瞞她。”
滿心期待的生日,迎來的卻是狼狽的結(jié)局。
十歲那年的今天,陸夜安發(fā)現(xiàn)自己一下成了罪人。
江隨沉默一會,輕聲開口:“那你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