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瓶是質(zhì)地堅硬的五彩瓷,可砸到嚴夫人頭上,也還是碎了。
哐啷一聲響后,嚴夫人僵在原處,額角血像撕破了口子的水囊,突地涌了出來。
“你……”
她指著陸瓔說出了一個字,隨后就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下。
入秋后屋里鋪上了波斯地毯,碎瓷落地的聲音并不明顯,但是嘩嘩外流的血頓很快覆沒了嚴夫人的半邊臉。
房梁上的沈輕舟凝目望著屋中一幕,瞬間雙眸轉(zhuǎn)暗,看了一眼庭院之后離開了房梁!
陸瓔扔了手里半截瓶頸,背抵桌子望著地下,嚴夫人一下下地抽搐,血還在流,方才還張牙舞爪的人,此刻怒瞪著雙眼倒在地下,很快就已經(jīng)一動不動了!
陸瓔抽搐了一下,把手里的殘瓷扔了,猛地退了兩步,然后雙腿一軟又跪了下來。
她頂著慘白的臉向門窗之外看了看,再狠咽了一口唾沫,伸出手去探嚴夫人的鼻息。
已經(jīng)沒氣了。
她臉色更白了三分。
把手收回來,渾身抖得像篩糠。
殺蔣氏的時候她不怕,因為她沒有親眼看到。何況蔣氏也死的比這體面,無論怎么想象也不嚇人!
她的確早已厭惡嚴夫人至極,暗自揣測過如有可能恨不得殺了她!
可當事實當真發(fā)生在眼前,她腦袋里還是有一瞬間的轟炸。
滿地的血,紅得多像是當初嚴夫人逼著她嫁過來時披的喜服。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捋了一把貼著額頭的發(fā)絲,這才發(fā)現(xiàn)冷汗不知何時已冒了一腦袋。
人死在她的屋里。
滿地狼藉,誰都看得出來她們之間起過爭執(zhí)。
兇手是誰一目了然。
她逃不掉了。
“跟我走吧!”
還沒有等她想出下一步,面前多了個臉戴面具的黑衣人。
她驚惶起身,如絕境里的野獸,徒手抓起了一塊碎瓷?!澳闶钦l?!”
“陸府的大姑爺。珈珈的丈夫?!?
陸瓔頓住。
“珈珈的丈夫”,好特別的稱呼!
她默了一瞬,隨后打量他,這身形倒看著是像沈家那個大公子。
她緩緩把身子站直?!霸趺醋撸孔吡擞秩绾??我不見了,他們也會找上陸家!他們必定會知道我是兇手!”
沈輕舟把繩子拋給她:“束在腰上,我可以帶你出去。日后只要你不露面,誰也奈何不了你?!?
陸珈顧慮的很有道理,陸瓔留在這里很可能被嚴家要挾。
雖然就此帶她離開并不算是極為可靠的做法,但意外已經(jīng)發(fā)生,除此下策也無計可施。
“躲一輩子嗎?”陸瓔慘笑,“哪怕嚴家全死了,只要我露面,也還是嚴家媳婦的身份呢。況且,我可不認為我爹這個時候有功夫搭理我?!?
陸階正在爭取上位的節(jié)骨眼上,若非如此陸珈也不會急著來找她。
這種時候陸階又怎會分出心來給她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