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抓起桌上的碗砸向他。想必是不堪接受接連而來的兩場怒意,他身子一搖,退坐在榻上。
李泉彎腰撿起來,連同那些細(xì)碎的瓷一起投進(jìn)了痰盂,然后跪坐著望向皇帝:
“這世上之人之事,哪里是非黑即白?皇上光是任用沈博平定西北,就已功在千秋。
“皇上從坐上這位子那日開始,就從未想過辜負(fù)百姓。嚴(yán)家是罪惡滔天,可皇上當(dāng)初任用他的初衷,也是因?yàn)樗麄冇姓娌艑?shí)學(xué)。
“您并非是有意要任用奸吏,與天下作對。即便事與愿違,皇上也在撥亂反正,我等為何要詆毀皇上?
“即便老奴支持立太子,也是因?yàn)椴还苁橇?dāng)今太子還是立寧王,那都是立皇上的親骨肉?。 ?
他說得緩慢低沉,在安靜的殿堂里顯得無比響亮。
皇帝怒瞪他半晌,喉沉咽了幾下,“你們誰我也不信了,你以為你說的這些朕還會信嗎?!”
一口血從他的嘴角漫出來,順著龍袍滴出一線。
“皇上!”李泉大驚,爬起來沖到榻旁:“皇上你怎么了?——傳太醫(yī)!快傳太醫(yī)!”
“你滾!”
皇帝斥道,“都給我滾!”
李泉白著一張臉后退。
到了殿門之下,旋即吩咐門下小黃門:“即刻傳太醫(yī)過來!慢一步等著吃罪!”
小黃們?nèi)鐾入x去。
李泉穩(wěn)了穩(wěn)心神,又看向身后已然失魂落魄的小太監(jiān),厲聲道:“去呆著!想活命的話就不要亂跑,不等傳喚不要出來!”
“……遵,遵令!”
小太監(jiān)連滾帶爬的離去,李泉收回目光,又轉(zhuǎn)身回到殿中。
昨夜他與沈輕舟實(shí)現(xiàn)了偷梁換柱,自然也就防備了此事還會有疏漏,小太監(jiān)也就是如此被提前收拾好的。
自然,后來呈交給皇帝看的那些所謂的和太子勾結(jié)的證據(jù),也是經(jīng)過了處理的。
入了簾櫳,皇帝已盤腿坐在榻上閉目調(diào)息,李泉給他送了杯水,他睜開眼睛,拉開炕桌下的小抽屜,取出一顆丹藥送入口中,想了一下又加了一顆,就水吞服。
李泉擔(dān)憂地望著他。
皇帝放下杯子:“高洪死后,讓賀平著人把他扔去城外亂葬崗!把他所有家產(chǎn)充公!”
“……遵旨!”
“再下旨給嚴(yán)頌,朕還要五十萬兩銀子,命他十日之內(nèi)湊齊上交。若有延誤,朕就讓賀平親自帶人到嚴(yán)家去取!”
“是!”
“都辦好之后,再往沈家也下道旨意。”
李泉聽聞,往上看了一眼。
皇帝靜坐片刻,緩聲說道:“沈博巡查歸京之后,讓他去吏部任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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