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咬著后槽牙,不由分說跨了門檻:“聽說老爺叫我?”
進門之后,她旋即掃了眼書案下方垂頭抹淚的陸珈,然后朝書案后的陸階看去:“這是怎么了?誰給大小姐氣受了?”
陸階望著她身后的杜嬤嬤:“你問問她,先前為何無故要打旖霞院的丫鬟?”
“老爺明鑒!”杜嬤嬤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無緣無故的打人!
“先前奴婢不過是看到拂曉這丫頭正好在門下,就讓她順道把兩盆花送到太太屋里。
“結果她百般推脫不說,還說什么偌大個尚書府,要是還要動用大小姐身邊的人,那是太太無能!
“奴婢想著大小姐在外生活這么多年,恐怕從前的許多規(guī)矩也忘了,生怕這些賤婢伺候不周,將來讓大小姐在外頭人面前落了笑話,于是就照著規(guī)矩行事要賞她的巴掌,可是奴婢根本沒打到她!
“她二話不說就跑回旖霞院,結果反倒倒打一耙,唆使大小姐前來告狀,老爺,這賤婢其心可誅??!”
“老爺在上,還請聽奴婢一辯?!绷硪贿叿鲿砸补蛳聛砹?,“奴婢之所以未曾聽從杜嬤嬤使喚,原因有二。
“一是大小姐回房之后睹物傷情,整日身上有些不舒服,房里離不開人,奴婢趕著回房伺候。
“其二,大小姐曾交代過奴婢,說是老爺已經(jīng)允準,旖霞院一切事物由大小姐自己掌管,也不插手別的事物,以免給府里添亂。
“大小姐是奴婢的主子,她的話自然于奴婢而就是旨意。既然杜嬤嬤聲稱她對奴婢有管教之權,奴婢在此正好也當面向姥爺請個示下,不知大小姐所老爺已經(jīng)允準之事是否屬實?
“只要老爺說一句絕無此事,奴婢甘愿接受責罰?!?
她這一席話說出來,蔣氏主仆立刻愣了,而沖著她這份有條有理,就連陸階也不由多看了她兩眼。
“老爺,她說的是真的?”蔣氏走到書案旁側,又迅速的看了一眼旁邊抽抽搭搭的陸珈,“你真的說過旖霞院的事務讓珈姐兒自己管?”
陸階深吸氣:“說過。”
跪在地下的杜嬤嬤張著嘴成石雕了!
蔣氏咬著牙齒,胸脯起伏道:“那你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這個當母親的沒資格插手她的事?”
“她已經(jīng)十六歲了。”陸階不慌不忙,“住不了多久也得談婚論嫁了。在外耽誤了那么多年,很多東西本來就沒來得及教導。
“如今回來了,讓她從打理自己的院子著手,不是能夠更快的讓她學會持家嗎?”
蔣氏啞口無。
陸珈到這里才抬起頭來,滿臉無辜的看向她:“母親,我這個商戶之家長大的孩子什么也不懂,為了不拖陸家的后腿,也為了將來不讓人家背后議論妹妹,有個像我這樣什么都不懂的姐姐,你應該是同意的吧吧?”
蔣氏咬著下唇,直到咬的血腥味都出來了,她才沖陸階說道:“我好歹是當家主母,這種事情,你不應該先跟我商量嗎?”
“商量的意思,就是也有可能你不答應。母親,你的意思是說,我作為陸家的小姐,父親的親生女兒,他給我這么一點點權利,需要經(jīng)過你同意嗎?”
陸珈說著嘆了一口氣,“就是不知道,平日母親百般疼愛妹妹的時候,處處為她考慮謀劃的時候,有沒有事事都經(jīng)過父親的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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