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緩緩點頭:“我懷疑他甚至看到過更多的畫面,譬如兇案。他不是無端端暈倒在山洞口了嗎?后腦還腫了個大包?;蛟S是受了驚嚇,又被人擊打腦部,失去了記憶。但這些記憶,并沒有真的失去,而是在他的記憶深處、心靈深處。當他對未來感到迷茫時,當他的心靈迷失時,那些記憶就在他潛意識里蘇醒,在他的夢境里蘇醒。而他卻以為受到了蝴蝶的暗示,暗示他去殺人?!?
座座青山往后飛去,山路上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大家都在思考薄靳的話。這些論斷不無道理,這也解釋了陳謹對蝴蝶又愛又恨的心理,以及真正的蝴蝶殺手的出現(xiàn)。
“你確定’他’會是一個連環(huán)殺手嗎?”簡瑤問,“那他沉寂了這么多年,并且他的案件從未被外界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為什么突然高調(diào)地出現(xiàn)在警方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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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靳沉吟片刻,答:“如果陳謹?shù)挠洃浭菧蚀_的,那么當年的他,大概15-20歲,現(xiàn)在在35歲—40歲之間。
馮悅兮一直在躲避警方的追捕。而他能在完全不驚動警方的情況下,成功狩獵到馮悅兮,并實施殺害,顯現(xiàn)出敏銳的觀察力、冷靜的計劃性和執(zhí)行力。
他在犯罪現(xiàn)場,表現(xiàn)出嫻熟的折磨、殺害受害人的技巧,犯罪現(xiàn)場處理得非常干凈,反偵查意識相當強。這必須豐富的作案經(jīng)驗,才能辦到。
那只蝴蝶,他畫過許多遍,練習過許多遍。才能在有限的時間里,畫得惟妙惟肖。
他畫的蝴蝶,已經(jīng)生物學家證實酷似’黑脈蛺蝶’,如果你們仔細比較,會發(fā)現(xiàn)陳謹畫的’寬尾鳳蝶’與其很相似,所以我們懷疑,這兩者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陳謹很有可能看到過黑脈蛺蝶,看到過他的殺手手法,然后潛意識促使他,依樣畫葫蘆,做出了形似而神不似的’蝴蝶殺人案’。
這起案件震驚全省,新聞中也有報道,’他’得知了這起案件,并不奇怪。而馮悅兮算得上是陳謹?shù)膸蛢?,警方正在搜捕。他能得知這一點,說明他一直就在我們附近觀察、甚至分析。而他殺馮悅兮,可能基于兩種心理。一種是報復:因為陳謹模仿他作案,已經(jīng)被警方抓獲,無法懲治,所以他懲治了陳謹?shù)膸蛢?;第二種我們不能排除’除惡’的可能,他認為馮悅兮與陳謹同罪,所以自己執(zhí)法。但無論是基于何種心態(tài),他選擇以一種高調(diào)的形式出現(xiàn)在警方面前,必然是受了某種刺激,他不打算再隱藏了,不打算再沉寂下去了。蝴蝶殺手,現(xiàn)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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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那片山區(qū),是在下午。秋天的陽光,照得整座山都綠蔥蔥的,有一種靜謐而深遠的氣息。
經(jīng)年累月,石朋只記得是在這一片山區(qū),具體哪座山、那個位置,卻說什么也想不起來了。于是薄靳和方青商量后,決定暫時在山腳下的山區(qū)派出所住下。次日一早,開始搜山。
南方的縣市,大多山野蔓延。簡瑤在招待所里住下,打開手機一查,才發(fā)現(xiàn)這里離自己家潼市已經(jīng)很近了。兩市本就毗鄰,這里雖然隸屬洵市,但翻過一座山就是潼市市區(qū),地理位置上,其實離潼市更近。
離家這樣近,總是會令遠行的人,心中有些茫然和渴望。她抬頭望去,薄靳還在和方青、安巖等人商量明天的搜索方案。她走到一旁,摸出手機,給家里打電話。
接了電話,沒說幾句,眼睛就濕了。
媽媽正在摘菜呢,給自己和妹妹簡萱做晚餐。臨近中秋,簡萱也從學?;貋砹?。就她不在。
出嫁的女兒,遭遇了大難。簡瑤生性本就內(nèi)斂,媽媽又是善解人意的性格,自從得到消息后,除了起初哭著安慰她幾次,后來從不多問。只是溫和地關(guān)心她的飲食起居,今天也是。問她:“在忙嗎?怕打擾你查案,都不敢給你多打電話。不管怎樣,身體要照顧好?!?
簡瑤打:“嗯,媽,沒事,我身體挺好的。”
媽媽在那頭笑,說:“那就好。有靳的消息了嗎?”
簡瑤哭了出來:“媽,他現(xiàn)在跟我在一塊呢。就是眼睛還沒好。他現(xiàn)在心情還不太好,等過一段,我再帶他回來。媽,我想回來一趟。我現(xiàn)在就在洵市,離家里很近?!?
掛了電話,簡瑤抬起頭,卻看到薄靳不知何時已走進來,站在她面前了。外間的門也被他關(guān)上了。
他現(xiàn)在的聽覺非常敏銳。
簡瑤低下頭,沒說話。
他觸摸到她的手,說:“回去看一趟媽媽吧,替我問候她并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