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道:“什么沒錯?我有話與你說?!?
麒麟搖了搖頭,呂布忽道:“你在江東那時,平日孫伯符,周公瑾都如何對你?”
麒麟隨口道:“白日抵角,晚上睡覺,沒了?!闭f畢轉(zhuǎn)身繞過呂布,呂布道:“來來,來抵角,我們玩抵角?!?
麒麟:“……”
呂布大聲道:“你們,去傳高順,張遼陳宮賈詡都來!抵角!”呂布轉(zhuǎn)念一想,又道:“甘興霸也叫上!”
麒麟忍無可忍道:“你要做什么?腦子又搭錯線了么?”
呂布笑了笑:“休息一日,餓不死人?!?
麒麟道:“今天白天如果照你說的休息,下個月真有幾千人要餓死。高順和陳宮出城買糧食去了,你找文遠玩吧,失陪?!?
呂布只不讓麒麟走,道:“快吃晚飯了,還忙甚么?”
麒麟道:“你不讓我回去?”
呂布小聲道:“你額頭怎么了?我瞧瞧……”
麒麟別過頭,轉(zhuǎn)身又出了府。
呂布深深吸了口氣,忍住即將爆發(fā)的怒火。
張遼一臉凝重,匆匆奔來,道:“軍師!”
麒麟站在府門口,茫然道:“怎?”
張遼道:“陳宮在城外十里……”話音未落,下意識地望向呂布。
麒麟道:“說就是?!?
呂布附和道:“說,都聽軍師的?!?
張遼遞出信,道:“城外十里處發(fā)現(xiàn)一人重傷昏迷,身上帶著此物?!?
麒麟接過張遼遞來的夜明珠,看了呂布一眼。
呂布道:“怎會在這里?”
夜明珠上血跡斑斑,麒麟道:“把他接到你府上去,我去看看,順便傳城里藥堂所有大夫都過去。”
呂布:“什么話!接來侯府!”
張遼遲疑,看看呂布,又看麒麟,麒麟道:“主公不讓我回家,你去罷?!?
呂布:“你……”
麒麟不搭理他,出府。
馬超身受重傷,一身是血,送進張遼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昏了過去。
呂布道:“陳宮到底去了何處?你讓他們?nèi)プ鍪裁???
張遼親自把馬超背進房內(nèi),麒麟手上不停,道:“陳宮去武威買糧,張遼,城外就他一人?”
呂布似乎察覺到了麒麟語氣中的冷漠,生硬地回答:“哦,把他救活。”
張遼答:“坐騎也跟著,在城外徜徉,不愿棄主,親兵牽進馬廄里……”
夜照玉獅子隔著窗格,咴了一聲。
麒麟三下五除二解開馬超外袍,見胸腹處有多處淺傷,幸而未曾到傷及要害,破腹流腸的地步。
馬超□□一聲,麒麟道:“大夫們呢?!”
藥堂里來了大夫,診斷后結(jié)果是失血過多,麒麟?yún)f(xié)助兩名大夫止住了血,攥著夜明珠,只覺說不出的難受。
張遼守著病人,麒麟站在廳上,忽然發(fā)現(xiàn)呂布不見了,問:“主公呢?”
呂布不知何時走了,張遼從內(nèi)間出來。
“大夫怎么說?”麒麟道。
張遼道:“失血過多,等明日才能醒?!?
麒麟點了點頭。
“你晚上回去?”張遼不安地問。
麒麟道:“我收拾點東西,咱們晚上輪流守他罷。”
張遼要送,麒麟?yún)s堅持自己走,回到侯府,已是暮靄沉沉,府里不知發(fā)生了何事,下人們都躲得遠遠的。
麒麟拖著疲勞的步子走到西廂,發(fā)現(xiàn)門口地上,扔著一團灰撲撲的物事,像頂帽子。
他把它撿起來,翻來覆去地看,發(fā)現(xiàn)是許久前,自己做給呂布的雉雞尾戰(zhàn)冠。
戰(zhàn)冠的尾翎被扯得粉碎,金線,銀帶都被撕得破破爛爛,帽頂上白玉被呂布捏成幾塊,麒麟茫然地摸了摸,抱在懷里,進屋,一頭栽在榻上。
貂蟬在黃昏中沿著庭廊走來,側(cè)著頭張望,似是窺探動靜,她躲到麒麟窗外,循破洞朝里看了一眼,登時險些大叫出來。
一只通體黝黑的幼獸,龍角鹿身,馬蹄牛尾,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麒麟房中。
幼獸以鼻子觸了觸被呂布糟蹋過的那團破爛,嗚了幾聲,將戰(zhàn)冠撥到自己腹下,屈起四族,跪在榻上。
它以幼獸的身軀護著那頂雉雞尾冠,嗚嗚聲不絕,抬著頭,不知在看何處。
面前一片黑暗。
麒麟張口,怯怯地朝著黑暗說:“太師父,我的任務(wù)做不了,可以提前回去嗎……”
它明亮的雙眼中噙滿淚水,滾落,仿佛在哀悼他們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被自己親手毀掉的愛情。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