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會并不能強(qiáng)迫謝林淵出手,所以齊玄素身上還肩負(fù)了部分說客的職責(zé)。
這里早已設(shè)下了隔絕內(nèi)外防止窺視的陣法,齊玄素沒什么顧忌,說道:“這一次,也不僅僅是清平會,主力是道門?!?
謝林淵少見地怔了一下:“這是誰的意思?”
齊玄素低聲道:“是東華真人親自安排?!?
謝林淵懂了,沒再開口,只是緩慢地點了下頭。
東華真人身為首席參知真人,其身份不能簡單類比于朝廷的內(nèi)閣首輔,同時他還兼具了半個“儲君”的身份,內(nèi)閣首輔再熬多少年,也當(dāng)不了皇帝,可東華真人卻有極大的可能登臨大掌教尊位。這是二者最大的不同,其分量也不可同日而語。
齊玄素繼續(xù)說道:“東華真人會感念所有提供幫助之人的善意。”
這是一位道門儲君做出的承諾,如果東華真人果真能夠成為大掌教,那么今日之作為,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從龍之功。
謝林淵雖然是朝廷之人,但他不僅僅是局限于朝廷,更不想只給朝廷做一個臣子,否則他便不會加入清平會。
謝林淵沉吟道:“我的傷勢未曾完全恢復(fù),至多是與‘掌柜’周旋一二,‘東主’那邊……”
齊玄素道:“七娘自會出手?!?
謝林淵這才點了點頭。
謝步英離開正堂,就在院中徘徊,剛好看到一個身影在那里探頭探腦,不由笑道:“看什么呢?”
不一會兒,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來到謝步英的面前,正是謝林淵的女兒,也就是謝步英的堂妹,名叫謝步華。
謝林淵膝下無子,卻有一個女兒,只是他境界修為太高,年紀(jì)也大了,再想生個兒子已是不大可能,只能培養(yǎng)侄子。
兄妹二人多年相處,關(guān)系相當(dāng)不錯。
謝步英看著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說是責(zé)備,語氣相當(dāng)溫和:“哪里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謝步華根本不在意,嘻嘻一笑:“我聽說爹把那位齊法師給請來了?”
謝步英點了點頭,好奇問道:“你也知道這位齊法師?”
“這有什么不知道?!敝x步華一嘟嘴,有些不滿堂兄小覷自己,“前些天我去詩社的時候,聽幾位姐姐說起過?!?
結(jié)社并不犯法,隱秘結(jié)社才非法。女子之間的結(jié)社無非就是詩社一類,夫人們有夫人的社交,這些千金小姐也有自己的社交,并不雜處,好些閨中密友、手帕交便是由此而來,千金小姐們自然是沒有出閣的,不像貴婦們熱衷于各種子女婚事,也就是詩詞一類,容易多愁善感。
謝步英好奇問道:“你的那幾位姐妹怎么說?”
“說這位齊法師兇狠又霸道,一點也不溫柔風(fēng)雅。”謝步華道。
謝步英笑道:“畢竟是整頓帝京風(fēng)氣的人,溫柔風(fēng)雅的人可干不了這等差事。你怎么對他有興趣了?”
謝步華搖頭道:“我對他沒興趣,不過我很想見一見傳說中的張高功。”
“傳說中的張高功?!敝x步英不由一怔,隨即才反應(yīng)過來,就是那位道門最年輕的三品幽逸道士張月鹿。
也不知什么時候興起的,好些女子都十分崇拜這位張高功,莫名成為她的擁躉,認(rèn)為她一定能成為第八代大掌教,代表女子頂起半邊天。
謝步華有些頭疼,都是道門那邊傳過來的風(fēng)氣,如今的年輕女子不大認(rèn)可什么三從四德了,還不好強(qiáng)行鎮(zhèn)壓,畢竟道門否定儒門禮教,誰也不想背上個頑固不化、倒行逆施的罪名。好在這些大小姐們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口號喊得震天響,卻缺乏養(yǎng)活自己的本事,只要從經(jīng)濟(jì)上著手,稍一鉗制,立時就能讓她們就范。
當(dāng)然,雷小環(huán)這種女子例外,她無論是在家做女兒,還是出嫁做妻子,那都是說一不二。無論是儒門時代,還是道門時代,有本事的人總能得到他人的尊重,而不是靠他人的施舍。
謝步華老氣橫秋地感慨道:“也不知道張高功怎么想的,就算不能守身如玉一百年,那也該找一個腳踏五彩祥云的蓋世英雄,怎么偏偏看中了這么一個人?我的幾個朋友聽說這件事后,都說看錯了人,不再支持張高功,轉(zhuǎn)而支持姚法師了。還有幾個更可惡,嫁人之后就再也不提半邊天,竟然支持李長歌。與其支持李長歌,還不如支持秦凌閣,好歹長得好看?!?
謝步英啞然失笑。
張高功,姚法師,到了李長歌這里就直呼其名。對立還挺嚴(yán)重的,她們這些擁躉甚至比張月鹿和姚裴本人還要急,畢竟張、姚二人當(dāng)面見了李長歌也要稱一聲“李永”,而不是直呼其名。
這些女子,整天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