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高冠講的話并不高雅,也不熱血澎湃,但卻告訴了在場的所有人,此番服徭役,是為了徹底控制草原,消除戰(zhàn)爭,為了這一片土地上的子孫后代,不受戰(zhàn)爭之苦,不遭戰(zhàn)爭之害……
話講得很好,可這里坐著的不是里長、甲長,就是老人、耆老。
里長、甲長,多是大戶或富農(nóng),這些人對周高冠的話雖然認可,但也只局限于點點頭,想讓這些人主動配合朝廷做事,很難。
老人、耆老,都是上了年紀的,也是人精,活了一輩子,大風(fēng)大浪總見多了,這些話,也不足以讓他們動容。
周高冠游走的目光自然是看清楚了眾人心思。
這些人的心思,不容易被撬動。
格物學(xué)院弟子是很多,可分散至三行省,一個縣又能分幾個人?在短時間內(nèi),沒辦法深入數(shù)不清的村落之中。
所以要辦成事,必須借助這些人,先讓他們意識到服徭役的目的、意義。
周高冠知道他們之中不少人在看自己出丑,在等著早點結(jié)束好回去,但還是堅持講完。
無外乎四個字:
大局為重!
可這些人之中,沒多少人擁有大局觀,他們只在乎小家,與自身利益。
知縣曹俊搖了搖頭,忍不住嘆息,對縣丞孫章、主簿胡同賓道:“這下子,鎮(zhèn)國公怕是收不了場。說到底,他以為民心可以轉(zhuǎn)為民力,實則不然?!?
百姓沒有太高的覺悟,這些人也不是三兩語就能被說動的。
孫章緊鎖眉頭:“其實此人說得也在理,此戰(zhàn)之后再無大戰(zhàn),為子孫為后世,辛勞一次,總好過十幾年之后,頻頻北伐,勞民傷財。”
胡同賓贊同:“確實如此,既然元廷已是沒有還手之力,就應(yīng)該趁勢將草原收回來,至少,也應(yīng)該弄幾座城在外,讓那些蒙古人不敢南下犯邊?!?
道理大家都懂。
可誰愿意去干這種沒利益的事?
無私奉獻?
沒人愿啊。
周高冠說完,朱棡走上臺,掃視了一圈眾人,作揖道:“我是鎮(zhèn)國公的弟子朱棡,周兄講完了,還請大家耐著性子聽我?guī)拙?。?
“誰,他剛剛說叫什么名字?”
知縣曹俊打了個哆嗦。
孫章震驚:“好像,是叫朱棡?!?
胡同賓深吸一口氣:“這個名字,怎么與晉王一樣,還有與晉王重名的不成?”
曹俊瞪了一眼胡同賓。
雖說在大明,不允許任何人與皇帝重名,哪怕是諧音也不行,講究一個避諱。
藩王不在避諱之列。
就是起朱棡這個名字,那也不礙事。
可問題是,他剛才說的不是格物學(xué)院的弟子,而是鎮(zhèn)國公的弟子!
鎮(zhèn)國公的弟子里叫朱棡的,只有一個晉王??!
娘的,晉王都出動了,顧正臣好大的陣仗,只是朱棡他也解決不了這問題啊……
朱棡淡然一笑,意氣風(fēng)發(fā):“我只想問問,諸位在座的,可有愿意為朝廷效力,愿意為北伐貢獻力量,主動安排家中青壯,亦或是自己想出一份力,為北伐大軍運輸物資的?”
一干里長、甲長、老人、耆老沉默。
朱棡看了兩圈,正失望中,一個四方臉,沉穩(wěn)的中年人站了起來,大聲喊道:“我去!”
“此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