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頓山。
明頓山神秘騎兵出沒在西部,具體來說位于第二軍團、第三軍團交界管轄處。之前第二軍團川沙提督率部追蹤了一陣,驀然間又在茫茫叢林中失去了敵人的蹤影,上報皇帝后,便在明頓山設(shè)置了數(shù)個斥候小隊和緊急軍情聯(lián)絡(luò)處。
從帝都趕到這里,一路暢行無阻,卻也花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調(diào)查組大多是由長著山羊胡子的老學(xué)者們組成的,體力上實在比不上年輕人,為了彼此不延誤時間,他們便分開行動。喬和蘭斯兩人率先趕到了明頓山西口軍情聯(lián)絡(luò)處一所,迎接他們的是斥候小隊隊長中士格納。
“實在抱歉,兩位特使。這里條件簡陋。”中士誠惶誠恐的將兩位帝都來的“大人物”請進小木屋,“請將就一下吧?!?
喬并沒有戴上那頂紅色的貝雷帽,褐色的短發(fā)讓她看起來像是小男生,加上奔波了大半個月,風(fēng)吹日曬的,她的膚色明顯得變黑了,也愈發(fā)顯得瘦小。她用一雙翡翠綠的眼睛打量這間小木屋,禮貌的說:“謝謝您。”
“太……太客氣了?!备窦{中士連忙說,“熱水……在桌上,請休息一下?!?
蘭斯走到屋子中央,看著那盆淺淺的熱水,皺了皺眉:“這些水——”
喬顯然知道他要說什么,搶在他前邊對中士說:“十分感謝。我們先休整一下,一會兒還有些問題想要問您?!?
中士連忙出去了。
蘭斯拿手撥了撥水盆,有些不滿說:“這算什么?這水連洗個臉都不夠!”
喬小心的從他手中接過水盆里那三分之一都不到的熱水,嘆了口氣說:“蘭斯少校,請理解他們吧。在西部,這些水可是普通人三天的用量吶!”
蘭斯目瞪口呆的看著喬,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想他們?yōu)榱私哟覀?,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喬看見水面上映襯出自己風(fēng)塵仆仆、臟兮兮的臉,忍不住苦笑,“我們也將就一下吧?!?
“你怎么知道這些?”
喬若無其事的撥了撥頭發(fā):“您還不知道吧?我是從塔克省遷往帝都的?!?
蘭斯怔了怔,咕噥了一聲:“還真像?!?
西部人素來以豪爽聞名,他一路和她相處,倒也真覺得這姑娘極好相處,性格又爽朗,難怪波南提督一直對她……
“少校!喂!少校!”喬叫了他好幾聲。
蘭斯回過神:“什么?”
少女俏皮的笑了笑:“沒什么!我是說,你先洗臉吧,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蘭斯無語的看著她,有時候他又有種錯覺——喬還真像一個男生,還是一個極具責(zé)任感的軍人。
“我和你一起去?!彼谅曊f。
喬無奈地看著這位忠于職守的、軍銜比自己大得多的“侍衛(wèi)”,無奈點了點頭:“好吧?!?
西北的天氣干燥且寒冷,吹得臉頰生疼,細細的沙粒打在皮膚上。喬的羊皮軍靴踏在沙礫土地上,隔了厚厚的底子,還能體察到堅硬的層巖。喬停下腳步,出神的望著遠處,連云都仿佛被染成了黃色,沉沉的墜下來,此刻的帝都早已春光明媚、暖風(fēng)熏人了吧?離開這里十多年,原來什么都沒有變……
“中尉!”蘭斯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她,輕聲說,“你沒事吧?”
“沒事!”喬收攏那些情緒,輕快的說:“我們?nèi)ツ沁吙纯窗??!?
格納中士早就等著他們,屋子里還堆著大堆破損的武器、血跡斑斑的衣裳,以及厚厚一疊資料。
“這些都是?”喬嗅到空氣中古怪的味道。
“是經(jīng)過騎兵屠戮之后那些死者的衣服,以及尸檢報告。其中隸屬第二軍團的一小支部隊因為輪防,恰好遇到,幾分鐘內(nèi)被全殲。這是他們抵擋后留下的武器?!?
蘭斯隨手撿起一把馬刀,刀刃處明顯有一個兩指寬的缺口,什么樣的武器才能在馬刀上留下這樣的痕跡?
他的指尖觸在刃口,閉上眼睛,眼前仿佛有疾風(fēng)掠過,接著一道白光劈下!
“非得如此……”蘭斯喃喃的說,“沖擊力!好強的沖擊力!”
“您在說什么?”喬有些不解的問。
蘭斯睜開眼睛,沉著的說,“那支騎兵必然擁有最純的馬種,極快的移動速度,借著強大的沖擊力,才能把馬刀劈裂?!?
喬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翻開那本尸檢報告。
“有的是一刀斃命,有的則是被鈍物重擊胸口,待其失去行動能力后再割去首級?!?
“被鈍物重擊胸口……那一定是得流星錘這樣的武器吧?”喬詢問般望向蘭斯。
“不錯。流星錘,或者狼牙棒??墒乾F(xiàn)在還有哪支部隊是使用這樣的武器呢?”蘭斯解釋說,“我是說,如果不是臂力驚人,一般的騎兵很難做到那樣?!?
“是的。”格納打了個寒噤,“他們無一例外,都死得……很慘?!?
“不是說川沙提督親自率部追擊了么?居然沒有找到?”
“大人,您也知道,這里是大片大片的曠野,明頓山山路又錯綜復(fù)雜。川沙提督從駐地趕過來,在這里搜了一圈,人影都沒找到?!?
喬想了一會兒說,“聽說這里有幾個士兵撞見過這支騎兵隊?”
“對,他們在執(zhí)勤呢。我?guī)^去。”
喬卻擺了擺手:“我自己去就行了?!?
正在執(zhí)勤的普通士兵們見到來自帝都的長官,畢恭畢敬的行了禮。比起其他的士兵,西北年輕人更加黝黑壯士,或許是因為緊張,臉頰還紅紅的。
“最近有什么異常的動靜么?”
“一切都很正常。”
“關(guān)于那支騎兵,你們親眼見過么?”
值崗的數(shù)個士兵驟然沉默下來,彼此交換著眼神,卻沒人開口。
狂風(fēng)呼嘯間,喬又問了一遍:“你們見到過?”
“俺們……不敢說?!?
喬放緩了語氣說:“為什么不敢說呢?”
“長官的命令!”其中一個士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說那些都是謠……”
“說說看吧。”喬笑容可掬的鼓勵他,“我保證,長官不會知道的?!?
“大人……那些人,哦不,他們不是人!是鬼!”士兵哆嗦了一下,“俺們?nèi)ミ^那些地方,所有的人都死了!頭都被割下來!”
蘭斯皺了皺眉:“這充其量不過是手段殘忍了些!怎么會是鬼?”
“大人,您有所不知。”另一個士兵插口說,“俺們曾經(jīng)見過一次,那支鬼騎兵……穿著黑色的盔甲,一色黑馬,一陣風(fēng)似的就從前面掠過去……俺們是人,哪里追的上??!”
“黑色的盔甲……黑色的馬……鬼騎兵……”她喃喃的重復(fù)了一遍,“你們在哪里遇到的?能帶我去看看嗎?”
“大人,俺們不能擅離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