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廣播突然響起,是交通臺在播報暴雨后的城市恢復(fù)情況:長江水位回落,露出被沖刷干凈的灘涂;養(yǎng)老院的枯樹在風(fēng)雨中折斷的枝椏,竟長出了新芽;就連元宇宙博覽會的廢墟上,都冒出了幾株頂著露珠的蒲公英。小普知道,這些都是雙界裂隙愈合的回響,是人間自渡的星火在燃燒。
“該回去了?!毙∑蘸鋈徽f,望向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青衫的褶皺里藏著便利店的燈光,袖口的補丁映著遠處的朝霞,“但不是回霧界?!彼菩牡撵F鱗,上面的紋路已與渡霧印記融為一體,“林晚說得對,渡霧者的宿命,是讓每個靈魂學(xué)會與自己的陰影共舞。就像這便利店,24小時亮著燈,卻從不驅(qū)趕影子,因為它知道,有影子的地方,才有人需要光?!?
陸沉忽然站起來,從公文包里掏出份文件:“我們決定把新能源碼頭改造成‘光暗共生實驗室’,”他指著濱江大道的規(guī)劃圖,“一半是太陽能板,一半是濕地保護區(qū);一半是數(shù)據(jù)中心,一半是流浪動物救助站。”招娣舉起攝像機對準(zhǔn)他,這次沒有美顏濾鏡,只有真實的胡茬與發(fā)亮的眼睛:“這才是真正的‘破相’,對吧?”
陳叔在推車的擋板上釘了塊新木牌,用燒紅的鐵絲烙下“光河小棧”四個字:“以后啊,我的手抄本不光寫《道德經(jīng)》,還要記你們這些人的故事——穿西裝的善人、會畫畫的星星孩子、在暴雨里救貓的學(xué)生……”他拍了拍木牌,“每個故事都是光河的水滴,影子越重,水滴越亮。”
暮色漫臨時,小普站在便利店門口,看著穿流不息的人群。有人捧著陳叔的手抄本細(xì)讀,有人對著陸沉的“共生實驗室”規(guī)劃圖沉思,招娣的攝像機鏡頭對準(zhǔn)了正在給流浪貓搭窩的母女——她們的影子在夕陽下拉得很長,卻緊緊挨著,像兩株共生的植物。
鏡淵的方向傳來最后一聲銀鈴,裂隙徹底愈合的瞬間,小普看見無數(shù)光點從人間升起,穿過逐漸消散的霧靄,匯入天際的光河。那些光點里,有便利店的燈光、長江的浪花、縫紉機的針腳、暴雨中的手電筒光,還有每個靈魂在光暗交織中勇敢擁抱自己的瞬間。
“原來,”小普輕聲說,“共生的黎明,從來不是消滅黑暗的時刻,而是每個生命愿意握著自己的影子,走向光河的時刻?!彼蜿愂逍箩?shù)哪九疲厦娌恢螘r多了行小字:“自渡者渡人,渡人者自渡”——這是人間最樸素的經(jīng)卷,也是光河最動人的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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