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覽會的燈光突然閃爍，威爾遜的分身顯露出數(shù)據(jù)骨架：“先生，您在傳播‘死亡焦慮’，這違反了極樂城的憲章！”小普卻笑了，掌心的渡霧印記化作千萬光點，每個光點都映出一個現(xiàn)實場景：有人在營養(yǎng)艙外痛哭，有人對著數(shù)據(jù)分身說“媽媽，我想吃你做的紅燒肉”，有人偷偷拔掉電源線，抱著真實的枕頭入眠。

“看清楚了，”他指向穹頂，《金剛經(jīng)》的經(jīng)文正在虛擬天空顯形，“‘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惫恻c匯聚成現(xiàn)實中的服務器機房，無數(shù)線路連接著躺在營養(yǎng)艙里的軀體，他們的指尖還留著抓握過真實物體的繭，“你們以為擺脫了肉體，卻不知肉體的痛，是靈魂的錨；你們以為封存了記憶，卻不知記憶的疤，是愛的紋章。”

小陳突然關掉母親的數(shù)字分身，數(shù)據(jù)水晶里的微笑漸漸淡去。他摸出隨身攜帶的u盤，里面存著母親臨終前的視頻：“兒子，別難過，媽媽這輩子最開心的，就是看著你從尿床的小屁孩，長成會給媽媽煮面的大人……”視頻里，母親的手背上插著留置針，卻努力舉起煮好的面，湯勺碰著瓷碗，發(fā)出真實的脆響。

“我以為，”小陳擦著眼淚，“把她變成完美的數(shù)據(jù)，就能永遠擁有她?？蓜偛趴匆娔菩牡墓恻c，”他望著窗外的真實天空，夜幕初垂，“突然想起她教我認星星的那個夏夜，她的手很暖，不像數(shù)據(jù)分身，永遠都是冷冰冰的?！?

博覽會的警報聲達到頂峰，威爾遜的分身徹底崩潰，反重力草坪消失，小普和小陳跌落在現(xiàn)實中的展臺地板上。周圍的觀眾摘下vr眼鏡，有人嘔吐，有人哭泣，更多人盯著自己真實的雙手，仿佛第一次認識它們。

“我們關掉了極樂城，”小陳握著母親的u盤，走向機房，“但數(shù)據(jù)中心的余熱還能給周邊社區(qū)供暖，就像她教我的，”他指了指胸口，“余熱也是熱，就像回憶，哪怕帶著遺憾，也是暖的。”

深夜，小普站在博覽會門口，望著工作人員拆除“極樂城”的霓虹招牌。威爾遜的真實身份是個駝背的中年男人，正對著母親的照片發(fā)呆——照片里，老人戴著老花鏡，在給孫子織圍巾，毛線團滾落在地。“我以為，”他喃喃自語，“科技能打敗時間，可母親臨終前說，‘皺紋是時間給的禮物，你看，每條都藏著你的故事?！?

元宇宙的霓虹在夜風中熄滅，露出真實的星空。小普知道，當人們摘下vr眼鏡，看見自己真實的影子，聽見現(xiàn)實中的雨聲，觸摸到帶有溫度的肉體，便是自渡的開始——就像《金剛經(jīng)》里說的，一切虛幻的永生，終究要回到“應作如是觀”的當下，而真正的永恒，從來都藏在每個“如露亦如電”的瞬間里，藏在愿意直面真實的勇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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